第十一章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梦的后劲过于强大，直到晚饭吃到最爱的肉也让他感觉不到以往那样强烈的开心。

血淋淋的洞口，被烧干的血肉组织，以及宽大的绝望的怀抱。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夜晚，怀着对梦的在意，路飞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的睡意中。

但这回他的梦却不是那场充满不甘与遗憾的战场。

路飞有点不开心，可能是因为那场梦过于真实，结局过于惨烈。

再做一次梦的话，一定会救下来。

【绝对救不下来。】

脚底下深红的土地蠕动着，将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的路飞吞下去。

路飞愤怒的反驳，“艾斯才不会死，他比我厉害很多！”

这个奇怪的梦，还有那个奇怪的声音都令他感到不舒服。

烟雾缭绕，一阵清越的铃音似远似近，那是一个掩面的女人。

女人身着在年幼的路飞看起来十分奇怪的服饰，那衣服的布料即使是从没见过的他也知道一定很昂贵，她抬手摁住头松散的发髻，笑容说不上友善。

她给人一种像是阴暗中才存在的生物。

不舒服。

【看来是我家孩子的原因，你窥视到未来的间隙了，人类小子。】

女人有着一张即使是不注意他人相貌的路飞也能称得上一张美艳的脸，她肤色有种像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与她头侧挂着的修罗面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但路飞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却全被女人口中的话给吸引了。

“喂，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听不懂的东西。”

【啊，原来如此，你是‘主角’啊。】

铃音渐近，森森阴冷气息猝然间扑面而来。

【想要改变这个结局吗？】

女人低垂着头，更显高傲的模样，她自信眼前的人类少年绝不会拒绝她。

“我才不要！”

重视着哥哥的少年发出了这样的发言，女人也愣住了，她本以为少年会如她预想中那样急切的渴求她的帮助，却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

【真意外，你不是很重视你的哥哥吗？】

路飞挣脱活过来的土地，坐在女人不远处的巨石上，摇晃着身体，理所当然的宣告着对哥哥的信任。

“因为艾斯很强啊，比我强很多，所以艾斯是不会死的。”

女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按着发髻的手虚虚掩着颜色过深的唇。

【原来是蝼蚁的自信。】

她的眼睛往下一扫，自露面来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着少年。

柔顺漆黑的短发，白净的如同孩子一般可爱的脸颊以及一双写满信任的眼睛，除了眼下狰狞的鱼骨般的伤疤，再没有其他能证明他的威胁。

完全想不到未来他会立于万千凶恶海贼之上登临那个至高之位。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教会她的孩子走向光明吧。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少年。】

她想，她也许也是喜爱着这个少年的。

路飞仰起头看着微微弯下身躯对他提出交易的女人，似乎不能理解似的脑袋一撇，渐渐升温。

【如果两年后你遇到一个跟我有相似气息，孤独又空洞的孩子要加入你的海贼团，可以请你同意吗？】

【那是我最疼爱的，也最苦恼的孩子，能请你带着她明白她可以以自己的方式，自由的活下去吗？】

【这是一个……母亲的请求。】

路飞盯着女人提到自己的孩子时温柔的眉眼，脸上又露出了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为什么？你自己也可以做。”

女人苦笑了一下，伸手覆上脸侧的修罗面具，缓缓揭开，之前被遮掩住的那部分显出森森白骨，像是披上了人肉的骷髅，而且还是没长全的那种。

【这是我的原因，我无法进入生者的世界，即使这个世界不是我所存在的世界。】

“那你也真是辛苦啊。”

路飞无奈的叹气，随后站起来说，“那没办法了。”

女人也跟着叹气，四周似乎变得更加阴森。

【那拜托了，少年，不过你所预见的那个结局说不定我家孩子能帮帮你，毕竟对于生死这种东西……可是她的领域啊。】

“包在我身上吧。”

话音落下，四周的景色开始如褪色的画卷一般，模糊然后变成他熟悉的充满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