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走进兰室,见魏无羡低着头,手底下忙个不停,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他闭了闭眼,再深吸一口气,“魏无羡。”
“在。”魏无羡站起身。
“去藏书阁,雅正集百遍。抄不完不许来听学。”
“是!”魏无羡嘿嘿一笑,提起随便出了兰室。
这是蓝启仁几番思考后,想到的办法——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将人打发的远远地,自己看不到也就当做不知道。
等魏无羡一离开兰室,蓝启仁顿时觉得自己呼吸轻快了许多。
“魏无羡去试炼场找六长老。”
“是!”
“魏无羡去四长老那里。”
“魏无羡……”
这一个多月,只要蓝启仁在兰室看到魏无羡,就将其罚出去。魏无羡忙忙碌碌,重新分给他的屋子远在客舍偏僻的角落,也远离这群学子。
江晚吟一直逮不到他人。这天在蓝启仁到之前,他终于见到魏无羡,拉到一旁,“你又惹了什么事?让蓝启仁这么罚你。”
“没有啊。”魏无羡嬉皮笑脸,“怎么?想我了。等这几日我忙完,我们一起去山上抓山鸡。”
“抓山鸡?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江晚吟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这一个月来,你待在兰室可有超过一炷香。”成天被罚。
魏无羡摆摆手,“哎呀,没事。与其听那些仙门礼仪和修真家族谱系历史渊源这种又臭又长还要背的废话,还不如起躺在藏书阁看点……”
陈煜喝道,【嘴上把点门。】
脑中的呵斥声,让魏无羡顿了一瞬。
这一顿,让江晚吟立刻察觉到不对,他问,“什么?”
“当然是……”话在口中拐了个弯,魏无羡对着江晚吟挤眉弄眼,“小说话本……”
见魏无羡这副模样,江晚吟气竭,“你成日里就看这些东西?!”难怪蓝启仁一直罚他,云梦江氏的脸都丢尽了。
魏无羡撇撇嘴,“不看这些看什么?不过也会翻翻那些古籍游记,还挺有意思的。”
见魏无羡油盐不进。江晚吟在心中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总比出去闯祸强。想通后,扔下一句,“安生点!”拂袖而去。
魏无羡眯着眼睛看着江晚吟远去的背影。
那日,他在房间试刚画好的符篆,没控制住,将房顶炸了个窟窿。
蓝氏立刻重新给他安排了房间。
陈煜很满意——地方偏僻。
弟子告知:蓝先生亲自安排的,就是为了让魏公子远离那些世家子弟。
陈煜好笑:蓝启仁这是想把魏无羡打发的远远地,不过到是和他不谋而合。【今日这一炸,江晚吟定会起疑。】
魏无羡研究着手里的东西,【没事,在莲花坞我就喜欢搞这些,江澄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他都是偷偷摸摸的。让虞夫人撞见定会骂他不务正业带坏师弟,再让金珠银珠全部丢掉。
陈煜不置可否,【哦!设个阵法吧。让谁闯进来看到,不用你宣扬,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在客舍,只能简单设个结界。干个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现在好了,远离人群可以摆阵法。
魏无羡摆了个阵,陈煜瞄了一眼,满脸嫌弃。这修仙界的阵法,这么粗制滥造的嘛?
稍稍手指头,就能破开,谁都拦不住。
无奈,指示魏无羡重新摆起阵法。魏无羡试着闯了几次,都没闯进去。看到这样的阵法,魏无羡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开始整日骚扰陈煜,让他教他。
幸而,道家与修仙阵法有些相通之处,一个使用玄力一个使用灵力。
魏无羡问,【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让人知道,他做出来的东西要怎么卖出去。
陈煜道,【不是不让人知道,而是不让别人知晓这些东西是你做的。】百家不可信。
魏无羡问,【为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陈煜顿了良久才道。
【连蓝湛也不能说吗?】这件事也未向蓝忘机提起过。
陈煜道,【他?再等等吧。】卷云纹!九瓣莲!那日看到的画面,陈煜并没有告诉魏无羡。
被自己的宗家云梦江氏围攻,魏无羡能否接受这种打击?
陈煜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在他的认知里,师门是他最后的庇护所。无论师父留给他的道观如何破败,他总有一处屋檐栖身。
魏无羡似乎没有。
卷云纹,姑苏蓝氏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陈煜开始怀疑当日为魏无羡定下这门婚约是对还是不对。
看了眼魏无羡的手指,姻缘线依旧在。
天定姻缘吗?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自己做自己的靠山最是可靠。
魏无羡完全可以自己为自己建起一座避风港。
【魏无羡无论如何,你必须有一条退路。】一条完完全全握在自己手中的退路。
雅室。
江枫眠礼道,“蓝先生!”
“江宗主!”蓝启仁亦礼。
江枫眠忽然接到姑苏蓝氏传信,邀他来云深不知处,有事相商。江枫眠疑惑,但想到前几次蓝氏来信:应是和魏无羡有关。若是蓝氏不堪其扰,他就将魏婴带回莲花坞。
江枫眠直接问,“不知先生邀江某来,是有何事。”
蓝启仁捻着胡须,“不是我邀的江宗主,而另有其人。”
“江宗主,好久不见啊。”人未现声先到。青衡君门外进来。
江枫眠看到来人一惊,站起身,拱手,“青蘅君!”
青蘅君也拱起手,“江宗主!”
有些不同寻常,连久不出关的青蘅君都出来了。几人寒暄两句,江枫眠再次问,“青蘅君此次邀江某来是为何事?”
“看看这个。”青蘅君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帖子,递给江枫眠。
江枫眠看清上面的字后,诧异,“这是婚书?”难道自家和姑苏蓝氏有婚约?惊疑中江枫眠打开婚书,“魏婴和蓝二公子的婚书!”他怎么不知这桩婚约,这么多年姑苏蓝氏也从问过魏婴。
等江枫眠消化的差不多,青蘅君开口,“十几年前,我与魏兄,藏色三人定下的这门婚事,启仁作为见证人。”
蓝启仁取出自己怀中的婚书交给江枫眠,“藏色喜好游历夜猎,夫妇二人居无定所。特将他们所持婚书交由蓝氏保管,江宗主可以察验。”
蓝启仁手里这封魏长泽亲笔婚书是青蘅君交给他的。这套说辞也是青蘅君提前交代给他的。
“这……”江枫眠仔细查看。确实是魏长泽亲笔,上面盖有他的私印。
蓝启仁继续道,“定下婚约不久,兄长因故闭关。老夫初初接触宗门事务,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在之后更是其它的琐事接踵而至,这桩婚约便被搁置在一旁。直到数月前,魏无羡来姑苏听学。我才记起这桩婚事。”
这几月来,姑苏蓝氏并未提起有关魏婴的事。到是蓝启仁来了几封信告状。江枫眠眯起眼睛:不太对!
察觉江枫眠的疑惑,青蘅君笑道,“这几个月之所以未与江宗主商谈婚约。是我派人去查了一些事,耽搁了些时间。”
江枫眠抬眼看向青蘅君,调查!调查什么?
青蘅君悠悠道,“泽藏二人夜猎身死,因为姑苏蓝氏的疏忽让魏婴流浪多年,实属不该。姑苏蓝氏重诺,这桩婚约必会履行。只是现如今魏无羡为江氏弟子,特寻江宗主前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