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解雨臣出来散心,却一眼看见海棠树下站着一个人,黑衣,背影,解雨臣突然觉得好熟悉,记忆深处的影子,渐渐和眼前人重合。
“齐先生”他喊出这个名字,海棠树下的黑瞎子转身,笑笑“你终于想起我了。”
此时解雨臣终于记起,齐先生啊,可说来话长了。
当年————
那时的解雨臣,八岁,解雨臣那时还是个小孩子,但也是解家散乱的那年,齐先生,是黑瞎子,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大久了,他记不清了。
当年的他,还不是小九爷,也从未杀过人,可那天,他不杀人,就是别人杀他,他不能死,解家,只有他了。
他举起枪,可却迟迟下不了手,眼看着再不下手那个人就会杀了他,此时,解而臣感受到,后面有人
下一瞬,一双手握住他已经有些发抖的手,冰冷又带些温度的声音传来:“握紧,我教你,开枪。”
砰!
那是解雨臣第一次杀人。
“是......我干的。”
“别怕,我在。”
杀人再怎么说,也是有阴影的。他那段时间,陆陆续续杀了不少人,记忆中的齐先生也一直在帮他。
直到有一天,毫无预兆地,齐先生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那段时光,解雨臣渐渐习惯了杀人,却还不习惯和他的齐先生告别。
记忆拉回,那个身影也慢慢清晰,齐先生正是眼前的人。
“是你啊,当年的不告而别。”解雨臣释然笑笑。
“抱歌,当年我没来得及和你告别。”
“没关系,你不用说对不起,都过去了。”解雨臣带他进了屋。
“还记得吗?当年,你第一次杀人那晚,我在这里陪了你一夜,”黑瞎子忆起了那一夜。
“记得啊,挺怀念的,那是我自八岁以来睡得唯一一次好觉。”解雨臣坐在桌边,黑瞎子也顺势坐下。
“就因为你是齐先生,你就要一次又一次救我吗?”
他其实并不希望黑瞎子一次又一次救他,救人,总会受伤的。
更别提在墓里,那可是差点就死了。“
“原因之一吧。”黑瞎子想了想。
“还有什么原因?”
“因为我喜欢你啊,不想让你死。”
他的话,让解雨臣愣了一瞬,恍惚间,他不知道该如回答,上一次他说过几乎一样的话。在车上,那时,他并不知他是谁,也没有后来的经历,所以只是一句“你说了算。”虽是心中有波澜,但也不太,可这次呢,从树林一路走来,他身旁也一直是黑瞎子陪他,正如现在,黑瞎子一次又一次的以命相教,而那句“我喜欢你,”也变成了“我爱你“相同,却又截然不同的感情。
这一都源于黑瞎子,源于齐先生。
“我,也爱你。”
一种跨越了生死,兄弟的情感,他们之间独有的。
“花儿爷这是,也喜欢男人了?”黑瞎子很有兴趣。
“怎么?你行,我就不行了?”
“我可不是这意思。”
“算了,不和你扯了,再过几日,汪家一定还会来,我不确定解家是否还能撑住,万一下次,来的人多呢,汪家若是真的要完全灭了九门,解家不可能守得住。”
这是解雨臣担心的。
“别怕,不会那么糟的,我在,不会让他们打进来的。”
一如当年的那句:“别怕,我在。”
齐先生,”不知怎的,他唤出这个名字,或是想起了当年。解雨臣靠在黑瞎子身上,他好累。
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这样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他闭上眼,想起了好多好多,想起小时候,北京的糖葫芦,二爷爷的教导,父亲宽厚的脊背,他曾趴在上面看连绵不绝的山脉,后来啊,往事远去,妈妈看着八岁的他,告诉他,解家的孩子,要有骨气,要坚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可如今,一切都远去了,就像二爷爷送给他的第一个头冠上的红宝石已经不见了,随往事飘散了,他在这条路上走了二十年,如今只剩下三年,可回首四顾,却是孑然一身。
这一刻,他有了依靠,黑瞎子轻轻环抱住他,他的一滴泪也随之落下,就这么,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