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突然大笑起来,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这简直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她发疯般拿出帆布袋里的烧酒,试图用手拧开,无论怎么用力瓶盖也不见一点松动,她一次比一次用力,磨得手指破皮鲜血蹭在瓶口流到瓶身上,她用力将烧酒砸在沙滩上,可惜没有听个响瓶子叽里咕噜转了几个圈后安然无恙的打了个盹。她突然又哭了,从失声痛哭到哭的越来越大声。
她承认,她好累。
被剥削压迫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像是吸她的血,那些让人不适的眼光灼的她好像凌迟,还不完的债,摆不平的人际关系,如果说这些都是她的错的话,她早就该结束了才对。
顾惜擦干眼泪,放下帆布袋,连同放下生活所赋予他的一切负担,一步步走进这片救赎的深海里。
天际破晓,浪潮的起伏正如现在顾惜的心境一样,不太平静的。她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白皙男人。无奈的捂脸失笑,怎么简单的事都要变复杂,上天就不能让她连这件事都如愿,总是要和她开这种玩笑。
她在海里捡回来了一个男人,正当海水没过她的胸膛,她要将头猛的扎进海水的瞬间,这个男人随着浪潮推涌到她身前,确实一点是脸上。
到现在顾惜的鼻子还有残留干涸的血迹。她救了他又或者是他救了她。
“喂!醒醒!”顾惜被摇晃着肩膀睁开双眼,蓝天白云,柔软的沙滩随着海风飘来的阵阵海腥味,“啊?我竟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吗?”白皙男人看顾惜睁开双眼自言自语,试图用手背摸向顾惜的头。
顾惜警惕的躲开,然后利落起身,拍了拍一身的沙子,准备打道回府舒舒服服回家睡个觉,其余的睡醒再说。
可是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跟着个直挺挺的尾巴,顾惜没管自顾自的接着走,这个尾巴也是一句话不再说继续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直到走到人流多的地方,有人揶揄说这不是情侣吵架啦,男方祈求女方的原谅呢。
看这样子衣服都灌汤包啦,男的连双鞋都没有的就跟着跑出来了,怎么看着脸不错是个大帅哥撒这行为举止却像个傻子呢,越来越多人的言语声包围着顾惜,“这是我弟弟,打娘胎里就带着病,突然离家出走花了一晚上才找回来,不好意思啊大姨大叔们,我们现在着急回家给爸妈报平安!麻烦都让一让哈”
随后顾惜拉着男人的手速跑直到相对僻静一点的街道。
顾惜家离海边需要绕三条街,她住在郊区,这个时候早上五点多估计还没有多少人出来,除了可怜的打工族,和那些惯会传些闲言碎语的大爷大妈们早起买菜卖菜。
顾惜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白皙男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较为正式的看他的全貌,棕栗色的头发有些没干乖乖的顺从的耷拉着,一双圆圆的桃花眼里透着依赖和不安,白色的体恤蓝色的牛仔裤,紧抓着不放的双手以及与地面直接接触的脚。
“你的鞋呢?”这是顾惜第一次和他说话。
男人就像是被理睬的小狗一样雀跃起来,眼睛亮亮的说“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姐姐不要丢下我”
顾惜无语。“不要叫我姐姐,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坠海也好别的也好,我把你从海里面捞出来是想让你好好活着,找你的家人去,告诉他们你还活着,去干你还没干完的事情去别烦我了。”
“姐姐是打算抛弃我了吗?我的家人不就是你吗?姐姐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吗?”
“哈?”这一番询问让顾惜惊呆了脑袋,她刚才说的话,她再次从头到尾围着这个男人探究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是个傻子。
可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带他上警察局报案又或者去医院体检身体了,她只想好好回家睡个觉,索性带着这个傻子一同回了家。
装的也好真的也好,有害的也好无害的也好,对于顾惜来说已经没有更糟的事了,也没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她几乎沾床上就着了。
50多平米的屋子里只剩下睢時願一个男人站立着,睢時願观察着这个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还有一个阳台的小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这个小家里都有。
睢時願还记得从船上掉下来的瞬间有人往他脑袋上开了一枪,这一枪他没死,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从掉海这一幕以前的种种过往他都不记得了。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不是个好人。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去寻找失去的记忆,他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因为,他找到了新的玩具。一个女人,他的新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