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愣,裴思婧既然为人,与裴思恒一母同胞,裴思恒怎么可能为妖。
“人怎么可能变成妖?”
白玖不解,这种事情史无前例,根本无从查起。
“就算变了又怎么样,又不是所有妖都该死,这都是什么道理?”
英磊有些激动,你默默拉住了英磊的手臂安抚似的摸了摸。
裴思婧低着头沉默不语,眼眶微红,思绪回到三个月前缉拿裴思恒那天。
人头涌动的街道上,崇武营正在追捕一个逃窜的身影,那人穿着黑色斗篷,帽子低低遮住脸,看不清面貌。
裴思婧居身屋顶弓箭对准了那人,再三提醒无果后,裴思婧拉弓射箭击落了那人的帽子。
那人转身,竟是裴思婧的弟弟——裴思恒,一时间四周的百姓惊诧不已,裴思婧倒是异常冷静,像是早就知晓般,只是裴思恒那双水蓝色的眸子让她心里一震。
“姐姐,你是来杀我的吗?”
裴思恒目光流转,水蓝色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裴思婧。
“你恶贯满盈,罪无可恕。”
裴思婧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裴思恒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我的确罪孽深重,法理难饶,但是……姐姐,你可以原谅我吗?”
裴思婧拉满弓的手隐隐发抖,眼神里满是纠结与挣扎。
“裴大人,你若下不了手,那就我们来。”
崇武营的侍卫不停的催促着,一边是同胞弟弟,一边是职责在身,她又该如何抉择。
“姐姐,我当初只是为了……”
裴思恒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直愣愣的扎进他的胸口。
裴思恒愣愣的抬起头望向裴思婧,裴思婧放下弓箭转身离去,殊不知她的眼里早就含满了泪水。
裴思恒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你拍了拍裴思婧的肩膀,拉回了裴思婧的思绪。
裴思婧低下头,掩盖了眼底转瞬即逝的悲伤。
“不过,那双蓝眼睛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人……”
文潇回忆起白天见到裴思恒时的场景,那双蓝眼睛除了是妖的象征,美的确实动人心魄。
“这件事这么蹊跷,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你看着裴思婧,你半道儿穿来,错过了太多事,你现在丝毫没有头绪。
“当然怀疑,验过三次尸,确认是妖,查无结果。”
裴思婧摇了摇头。
“尸体呢?”
文潇低头思索,同样也参不透门道。
“按规矩,烧了。”
烧了?!这不毁尸灭迹,一切归零!
你苦恼的啃着指甲,这可怎么办。
“那我们今天见到你弟弟,又是怎么回事?起死回生?”
你本不信,以为那天是裴思婧恍惚间看错了,今日一见没成想竟是真的。
“死而复生……我不信天下有这样的奇术。”
英磊虽不像赵远舟与离仑那般活了万年,但无关年岁,即便是最早期的妖怪,也不曾有这般的能力。
“那我们姑且就当他死而复生,裴思恒为什么要给裴大人送来这个卷宗?”
你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但是奈何裴思恒的出现就是个无解的命题。
早知道你就该多看点侦探小说嘛。
“我不知道。”
裴思婧摇头,但裴思恒眼中的杀气骗不了人,裴思恒想杀她,而且兴致颇高。
“呦,都在呢。”
赵远舟同离仑迈着步子进来。
你挑挑眉,这两人倒是如影随形,寸步不离了。
卓翼宸看了几个时辰的案卷,那纸都快被他研究破了,依然寻不到任何关系,他皱着眉,径直掠过赵远舟和离仑站在了你身边。
你们几个人苦哈哈的杵在一起,那场面实在令人发笑。
“你有何高见?”
赵远舟这只白毛猴子净会说风凉话,还不如离仑那棵歪脖子树,好歹该出手时就出手。
要不然怎么风风火火闯九州。
“我闻到的,是阴谋的味道。”
味道?哪门子的味道,你怎么没闻到。
赵远舟,你果然是个戏精!
“裴思恒和乘黄之间一定有莫大的联系,找到乘黄,就有线索。”
话是没错,但问题是,去哪儿找乘黄?
乘黄活了快十万岁,你们在他面前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嘛。
“问你呢。”
离仑用胳膊肘怼了怼赵远舟,赵远舟一脸惊诧,一副被过河拆桥的表情。
“我怎么可能知道乘黄在哪儿?”
赵远舟别过脸,眼睛四处乱瞟。
你总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当初找冉遗的时候,他赵远舟也是这么说的!
“你确定?”
你眯起眼睛,指关节被你捏的咔咔作响。
臭猴子,又想逃差!
赵远舟见情况不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天都地图丢给你。
你轻哼一声,展开地图摆在地上。
“乘黄的阵法,以活人为媒,吸收生命之力,而最终力量汇聚之处,就是阵眼。”
赵远舟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地图上画出三起命案的交汇处,你惊讶的发现,三起命案连接起来竟也形似乘黄的鹿角一般,而鹿角的末端,就是乘黄的栖身之所。
“观象台?”
文潇看着地图所示,不自觉的皱起眉。
“白泽令消失,趁神女缺位,强行打开昆仑之门,使得众妖逃往人间的罪魁祸首,就是乘黄。”
“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从千丝万缕中如抽丝剥茧般找到一点线索,卓翼宸按捺不住了,夜半时分,月亮婆婆都睡觉了,你硬是被卓翼宸塞进马车,来到了那处废弃的观象台。
苍天呐,这怎么还加班啊。
你这两天熬大夜都熬干巴了,办完这个案子你怎么也得让白玖给你调点美容养颜膏用用。
此刻观象台上并没有其他人,只是,你总觉得这观象台的上的日晷怪异,你还从未见过金灿灿会发光的日晷。
“这日晷……不是用来计时的。”
文潇打量了一圈,越是端详越是觉得不对劲。
“啊?”
白玖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日晷嘛,有盘有针,啥也不缺嘛。
“日晷可计量时间,但仅能在白昼日照之时使用,如若用于夜间计时,需搭配水钟,但这里只有日晷,没有水钟。”
“那这日晷是?”
卓翼宸紧紧盯着那日晷,好似如此能盯出答案似的。
“是个入口,乘黄坐守于阵眼之中,这个日晷就是用来连通阵眼的。”
这不比小山神的山海寸镜好用,你好奇的想要触碰,却被赵远舟拦住。
“不能贸然闯入,乘黄那老家伙活的太久,脾气古怪,在他的地盘上,我们容易防不胜防。”
你瘪瘪嘴,脾气古怪,还能有他赵远舟的脾气古怪不成。
“别卖关子了,快说要怎么做?”
文潇一脸嫌弃的看着赵远舟,她最讨厌赵远舟神神叨叨的卖弄是非。
“不如大家牵个红线?”
牵红线?姻缘不是月老管吗?难道他乘黄还分管姻缘?
你歪歪脑袋,不知道赵远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的意思是,用缚妖索把大家分成两队,绑在一起,防止分散和走丢。”
离仑出言解释,都活了几万年了,他赵远舟怎么还是像长不大的孩子。
文潇从腰间取下缚妖索,一脸无语的看向赵远舟。
“我真想勒在你脖子上。”
文潇比划着,要不是他赵远舟躲得快,恐怕现在都是黄泉路上的白毛猴鬼了。
你们绑好红绳,你与裴思婧绑在一起,虽说裴思婧身手不凡,但你总觉得心里不安。
“我与英磊守在这里,你大可放心。”
离仑看向赵远舟,即便赵远舟不说,他也能猜到,有他守着是最稳妥的方法。
赵远舟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日晷,日晷闪起金灿灿的光,众人随着那么光消失在夜幕里。
那一道金光刺的你睁不开眼睛。
朦朦胧胧间是你从未见过的陌生场景,不过看这四周的木头人桩子,倒像是个演武场。
你手中红绳的一端依然绑在裴思婧的手腕上,只是裴思婧的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裴大人?你怎么了?”
你拽了拽手中的红绳,红绳带动裴思婧的手腕不自然的摆动,像只木偶一般。
你心里暗叫不好,你与裴思婧绑定在一起,生死全凭裴思婧的武力值,要是裴思婧再如这般,你就是天王老子在世也活不过这一劫啊。
此时的裴思婧陷入一场如梦般的幻境,裴思恒一副新兵装扮站在她面前对着一个木头人桩子练习拳脚功夫,奈何身体孱弱,才练了几招就已经满头大汗,扶着木头人桩子直喘粗气。
裴思婧望着裴思恒出神。
“阿恒?”
话语无意识般的流露出来。
裴思恒回头看到裴思婧眼神躲闪。
“姐姐,你怎么来了?”
裴思婧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即便是幻觉但是这也太真了些,举手投足间都与真的裴思恒别无二致。
“你……”
裴思婧想说些什么却被裴思恒打断。
“我要加入崇武营,裴家时代缉妖,我是家里独子,本就该继承家业,但爹爹和爷爷都只看中你,他们甚至把传家的猎影弓都给了你……”
裴思婧低头,不知何时,她手上已经拿着猎影弓了。
裴思恒意欲离开,裴思婧伸手想要拽住。
不明所以的你被裴思婧扯得一个趔趄,见裴思婧朝前伸去的手,你心里直发毛。
什么嘛!难不成大白天的中邪了?!
那不成啊!这是关乎你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这可怎么办,你急的直挠头。
“裴大人……裴大人……裴大人!”
你直晃裴思婧的胳膊,你快哭了,人生地不熟的,这是搞哪样嘛。
“裴大人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自你探过水鬼案后,鲜有再发出这样牛叫般哞哞的哭声,许是被逼急了,反正除了裴思婧也四下无人,倒也放肆起来。
裴思婧皱眉,这般哭泣声总让她觉得耳熟,裴思婧手腕一动,像是被人扯了扯,她低头看,手上的红绳缠绕,符咒隐隐闪着光。
裴思婧如梦初醒,那般牛叫似的哭泣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你……”
裴思婧见你抱着她的大腿牢牢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裴大人!你可算回魂了!”
你边哭边笑,脸上的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你险些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
“回魂?”
裴思婧只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里的裴思恒无比真实。
“你刚刚跟被夺舍了一样,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
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像是嘴里含了颗枣。
裴思婧没应声,余光一瞥,地上静静躺着一只人偶。
裴思婧捡起人偶,这人偶雕的惟妙惟肖,是裴思恒的样子。
“这怎么还发小玩具?”
你抹了把眼泪,端详着裴思婧手里的人偶,雕刻这人偶的人手艺定当了得,刀功细腻,像是给人偶赋予了灵魂一般。
“能给我看看吗?”
见你小鹿般渴求的眼神,裴思婧将手中的人偶递给你。
你接过人偶从头到脚摸了个遍,你皱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嘛。
“姐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妖吗?”
“啊!”
人偶突然出声,吓得你将他抛了出去。
哪有青天白日闹鬼的!
裴思婧好似也听到了声音,捡起人偶观察了一番,却没再听到动静。
突然,人偶从裴思婧手中飞了出去,靠近面前的日晷时突然消失不见,你慌忙起身与裴思婧一起跟了上去。
裴思婧伸手触碰日晷,那日晷又发出那抹金灿灿的光,连带着你一起扯了进去。
强光散去,视线回笼,你与裴思婧站在街道上。
只是这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裴大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
你猫在裴思婧身后,你虽然脑子转的快,但你是个半吊子,身手比下不足,比上那更不足,也就只有跑的本事,遇到这种情况,比那老鼠还胆小。
“嗯,如有意外你就找地方躲起来,这把匕首留给你防身。”
裴思婧将腰间的匕首抽出交给你,护着你一寸寸的往前挪。
你的视线被不远处的摊位吸引,那小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偶,和裴思恒那只一样,手法极其细腻,出神入化。
“姑娘,买人偶吗?”
你一愣,摊位后走出一位相貌堂堂,雍容雅致的男子,美得不可一世,只是耳后别的那对小狗耳朵般的发饰看起来有一丝丝格格不入。
“这些人偶都是你做的?”
你让男子的容貌惊艳,直愣愣的看着他,直到裴思婧出声询问你才回过神来。
“不是。”
男子摇头。
“那工匠是谁?”
你倒是有点好奇,如此心灵手巧之人会不会像面前的男子一般美的让人惊叹。
“是我。”
啊?你抽了抽嘴角,这人会不会空有一副皮囊,但是脑子不太聪明,怎么已读乱回啊。
“那你怎么说不是你?”
裴思婧皱了皱眉。
“我说不是,是指他们不是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