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郁闷的不行,连午饭都没吃,正打算去换个对策呢,就听见白玖那掀翻屋顶的尖叫声。
“离!离仑!”
离仑?!你心下一惊,离仑闯进来了?
莫不是真的因为你那布偶做的太丑了?!来找你寻仇?但你没学过缝纫嘛,能做成那样已是最好了。
你急忙敞开门循着声音到了前庭。
卓翼宸已与离仑对上,剑拔弩张,看起来随时准备开打了。
“且慢!”
你挡在两人之间,脑子里飞速组织措辞。
“这白猴子是你缝的?”
离仑从怀里掏出你缝的布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你。
你略显尴尬的点点头。
“就,你们之间本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误会,即是误会解开不就好了。”
你挠挠头,这场面,怕不是会好心办坏事?
“即是你邀我前来加入缉妖司,我岂能不给面子?”
等等等!这话锋未免转的太快了些。
照这意思,离仑是同意了?
你头脑发蒙,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看赵远舟还是该看离仑。
“加入缉妖司?”
文潇看着离仑,不出意外这小子在水鬼案才与你们刀剑相向。
“不欢迎?”
离仑收起那一抹笑容,又换上那副阴森森的面孔。
他离仑是谁病娇又傲娇的歪脖子老槐树!
“不不不!”
好不容易拉下面子来缉妖司,要是听到些许不好的声音,他离仑还不得屠了缉妖司。
你慌忙拉上离仑的胳膊,他这衣服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看起来黑漆漆却又金光闪闪的,就是摸起来扎手。
“他与大妖之间本就是误会,既然误会解开了,总该给人个机会嘛对不对。”
你看着卓翼宸那张忽阴忽晴的脸,他即是缉妖司的统领,万事皆得由他定夺。
“离仑即便没有做恶,也算不得清白。”
你心一沉,完了,卓翼宸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你又习惯性的低头绞起了衣服,只是这次绞的是离仑的衣服。
离仑低头看你,像极了小狗认定了骨头偏要带回家的样子。
“也不是全无办法,既要留下,总得有个牵制之发。”
文潇的话让你眼睛一亮。
但是牵制之法,谁能牵制得了离仑,恐怕就算他赵远舟也不行吧。
想到这里你又垮起了脸。
“血契。”
众人皆是一愣,血契,以血为契,生死亦交于他人之手,他离仑当真是舍得。
唯独你,左顾右盼,不明白离仑说出这句话的分量。
“这血契签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文潇看着离仑,参不透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连血契都签得。
“自然,不过,我要与她签。”
离仑的手按在你的头顶,之前虽两次面见离仑,但是每次都急匆匆的让你来不及好好打量他,如今近了身,却不曾想离仑竟这么高。
害得你每次都得仰着脖子看他。
赵远舟眉头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同为妖,他自知血契的分量。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答应你与离仑重修旧好。
卓翼宸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你,你虽不为妖,但身上好像总有种魔力,让人趋之鹜之,对妖鬼人神皆是如此。
“我?”
你伸手指着自己,血契,听起来怪吓人的,难不成真得见点血。
离仑点头,手掌一伸,眨眼间掌心出现一份文书。
离仑将文书递给你,你打开,先前吃了崇武营的亏差点掉了脑袋,这次你看的格外仔细。
“一经签订契约人生死交于掌管人之手……”
你的手一抖,这哪是血契,这是阎王点卯簿啊!
掌管他人生死,这哪里使得!
“不行不行,使不得!我哪能当得了这个差!”
你慌乱的将文书拍在离仑手里。
即便是不让他离仑加入缉妖司,这份血契也签不得。
你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类,赵远舟之前都说你哪怕为妖也只能是资质平平的小妖,能不能修成人形都不一定,像离仑这边法术通天的大妖,你哪里负的了责。
再说了,不管是人是妖都是一条命,如此交到你手上,你当真觉得亚历山大。
“你既已选择了我,当得对我负责,莫不是想负我?”
离仑笑的皎洁,不再似那般阴森森的样子,将文书摊开交到你手里。
“嘶。”
离仑手指尖蓝光乍现,你的食指指腹已经见了血口,你疼的跳脚,滑落下来的血不偏不倚的落在文书上。
血契生效,文书消散,宛如点点星光隐匿于你身上,离仑这条命也正式交付在了你的手上。
“你!”
赵远舟见你当真是疼了,眼底里满是心疼,从离仑手里扯过你的手指,掌心覆上你的指腹,霎时间,伤口竟痊愈了。
“粗鲁。”
赵远舟当真是觉得后悔,这哪是昔日故友,这分明是豺狼虎豹,专抢小白兔的。
“卓大人,意下如何?”
离仑那双好似能摄人心魄的眼睛看向卓翼宸。
卓翼宸久久没有做声,看了你一眼,提着云光剑离开了前庭,看这样子,算是默认了。
“既然如此,欢迎你加入缉妖司。”
文潇眼底含笑的望向离仑,心里不自觉又对你刮目相看了一分,离仑这等大妖收入麾下,对缉妖司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看来她的小册子上,又要对你添上一笔了。
“姐姐,你当真是女中豪杰!”
白玖被这一番操作震惊的说不出话,在镜湖他早就见识过离仑的本事,且不说能轻易附身于他人之上,单是当时于赵远舟对上四周惊起的水柱都惊讶了他好久。
如此妖力强大的妖,如今竟于赵远舟一般加入缉妖司,你绝对是功不可没啊。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你原本是鼓动赵远舟与离仑重修旧好,怎么到了这一步,你反倒背上“妖命”了!
苍天呐,越来越乱了!
缉妖司难得空闲,天都城内各处都庄严肃穆,倒是赵远舟的小院雅致,是个休沐时的好去处。
上次是夜里来的,未曾见过阳光斑驳,树影婆娑的美妙,如今一见,还真不怪赵远舟那一番鼓吹。
屋侧的秋千吸引了你的视线,其实不止有那秋千,还有不入群的小卓大人。
你提着衣裙跑向卓翼宸,衣裙带起的风吹落了一树花瓣。
你像只花蝴蝶似的绕着卓翼宸,缠着他帮你推秋千。
“小卓大人,劳烦您帮我推推秋千嘛。”
你总觉得卓翼宸的性子,即便是养条狗都会被他养抑郁,谁让你是小太阳呢,你绝对不允许身边任何一个人郁郁寡欢的。
卓翼宸被你扯着衣袖带到秋千前,你倒是实在坐在秋千上脚点着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
他送你的珠钗被你簪在头上,正好映入他的眼里,天都城近海,珍珠本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但是像你头上珠钗这般成色的珍珠怕是富甲一方的商贾都少见。
他去淘换的时候卖家以为他要进贡天子,谁知道他却拿来给你打了珠钗,你不认得,你的衣裙都是准备好了差人送来的,但这等珠宝天都城的官宦小姐认得,每次你上街总会吸引些目光。
卓翼宸放下手里的云光剑,在你背后轻轻推着,你却嚷着要再高些再高些。
秋千扬起来都有些近了桃树的枝干。
“飞喽,飞喽!”
你的衣裙也跟着随风飘着,宛若仙子,见你开心,卓翼宸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般爱笑。”
离仑手里拿着上好的桃花酿,余光瞥见赵远舟望着你嬉笑的方向出神,嘴边都挂了一抹笑。
“以前也不见你这般舍得,血契都签得。”
赵远舟移开视线对上离仑的目光。
“过刚易折,做人做事不能墨守成规,你我争斗了百余年,可有结果?”
离仑拿起桃花酿饮了一口,回味甘甜,看来赵远舟这小子没少私藏好久。
“可以变通,但不能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离仑笑了笑,赵远舟还是一如既往的记仇。
嘴巴还是像淬了毒一般得理不饶人。
“赵远舟,要说诡计多端,还是你更胜一筹吧。”
像是想起什么文潇看向赵远舟。
“我哪里诡计多端?”
赵远舟自知文潇说的是何事,心虚的别开眼。
“你隐瞒冉遗下落,还想把我们都算计进去,让我们一步步落入你的计划,若非姑娘聪慧,恐怕我们都中了圈套了。”
文潇没好气的瞪了赵远舟一眼。
“可惜小白兔太聪明,没骗到。”
赵远舟笑了笑。
“没骗到不代表你没做啊,赵远舟,你即便巧舌如簧,你唬的住我们,可不见得唬的住她。”
这回轮到赵远舟沉默了,你虽然本事不大,但你实在是聪明,脑子灵光得很。
“我们几个虽然性格不一,手段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所以凡事就该开成公布,互相商量互相信任,就像荡秋千一样,你要信得过自己背后的人,才敢荡的更高。”
文潇同赵远舟一起靠在树上看着卓翼宸推你荡秋千,身旁的离仑也循着目光看去,一时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裴思婧走进了桃园,神情严肃,面色凝重。
“裴大人,怎么了?”
文潇看着裴思婧有些不解。
“天都出了新命案。”
消遣了没有两日,你们一行人又聚集在了议事厅,卓翼宸又开始捧着案卷,愁眉不展。
“裴大人,这案卷哪来的?”
这案卷所述实在过于详尽,一丝一毫都记录的井井有条,不像是一般人所为。
“我弟弟……送来的……”
文潇和卓翼宸皆是一愣。
裴思婧大义灭亲,亲手诛杀裴思恒之事,满天都城人尽皆知。
当时此事一出,舆论也分为两拨,一拨说裴思婧铁面无私,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另一拨则是说裴思婧冷血无情,连同胞弟弟都杀得,蛇蝎心肠。
“你弟弟不是……”
文潇看向裴思婧,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是,所以,此事另有蹊跷。”
你现在满脑门子问号,所有人好像都在和你打哑谜。
裴思婧的弟弟怎么了?话说一半怎么破案。
你刚要张嘴问,就被一旁的赵远舟拦住,冲你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一头雾水!
你嘴一撅,不问就不问!
临近午时,阳光毒辣得很,奈何案件所涉人家众多,你们只能兵分几路各自查探。
你一个路痴,只要踏出缉妖司的门,那是东西南北都不分,好在你和英磊一组,英磊既是山神对人间的道路那是烂熟于心。
你跟在英磊身后把玩着他辫子上的小毛球,英磊不似卓翼宸一般辫子上都是丁零当啷的小铃铛,反而这些手感不错的小毛球更衬得他活泼乐观的性子。
“小山神,你这辫子是谁编的啊,我也想要。”
你摸来摸去对那些小毛球爱不释手,英磊无奈的笑笑将你扯到身前。
“是我爷爷编的,你若喜欢,日后我带你回昆仑山让爷爷给你编。”
你笑嘻嘻的点头,眼睛明亮亮的倒映着英磊的影子。
“就是这里了。”
英磊停在一间普通的民房前,从外面看倒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有些荒凉。
你伸手就要推门,却被英磊拦住。
“你跟在后面,安全些。”
英磊将你揽在身后,手里握着他那把长柄菜刀。
英磊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便推门进去,院子里寂静无声,看这荒草的长势,倒像是荒废许久了。
“案宗所示,从前天开始,天都两户居民连续两日发生命案,且都在正午之时,屋中没有打斗痕迹,并非带人抢劫行窃。”
你回忆起案卷上的内容,照目前来看,案卷记录的不错,屋内整洁干净,确实不像打斗过的样子。
卓翼宸与赵远舟和离仑分去了一组,卓翼宸拧着眉那是能离两人多远就多远。
起初本是要将你与离仑分去一组的,但卓翼宸难得与赵远舟统一战线,将这个分配矢口否决,文潇那边有裴思婧坐镇,无奈只能他三人同行。
三人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里没人,看起来也像是荒废已久。
“这是发生第一起命案的人家。”
院子里尚且保持着居住时的样子,地上还有没摘完的菜,只是同你那处一样,荒草长得茂盛。
“没有妖气。”
赵远舟环顾一周,并未觉得有一丝不妥,别说妖气了,除了他和离仑,连根妖怪毛都没看见。
“我剑没亮,不用你说。”
卓翼宸嫌弃般的看了赵远舟一眼。
“是是是,小卓大人威武。”
赵远舟挑衅般的话语让卓翼宸险些压不住自己的血压,卓翼宸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突然燃起来的火气。
懒得与他赵远舟一般见识。
“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
离仑伸出手指抹了一把旁边的桌子,照这灰尘的厚度,已是许久未有人打扫。
“看起来很正常,只是没人而已。”
赵远舟挑衅卓翼宸得逞,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
“太过正常,就是不正常。”
卓翼宸站住身子,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你们冰夷组的幽默很是难懂。”
赵远舟说出的话还没冷,只见卓翼宸抽出云光剑抵上了赵远舟的下颌。
“借你点妖血用用,上次在镜湖,我发现云光剑沾染了你的血,威力大增。”
卓翼宸刚要动手,离仑就伸手握上了云光剑,云光剑沾了血,立刻开始发出那抹幽蓝色的光。
“我的也一样。”
离仑放下手,掌心已经没了伤口和血迹。
赵远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离仑,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