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子审视张扬片刻,问道:“你既已看过账本,当知晓青云宗所余钱财寥寥。那些村民若采来草药,我看你拿何购置。”
“师叔放心,自会有法化解。”张扬微笑回应。
他携凌云子这位高手出山,一为防身,二则意在青云市集。
青云市集多年征税,却未入青云宗分毫。他不知何人掌管市集,定要讨个说法。
届时岂会缺钱?
其后,每逢村落,张扬皆落而“探问”一番。
于了解村落情形之际,亦告知村众,若于山中觅得灵草或他物,可赴青云宗交易。
凌云子神色渐趋凝重,此般情形尽收眼底,已然七八村落矣,青云宗焉有这许多钱财?
他正色告诫张扬:“小子,我须提点于你,无论如何变革,切不可累及那些寻常百姓。他们生存本就艰难,若你敢强取豪夺,恐我等皆难应允。”
他此刻笃定张扬有劫掠周遭村民之意,实因青云宗囊中羞涩。
张扬直视凌云子,诚挚而言:“师叔,你我相识十载,可曾见我欺辱凡人?”
“确未曾见。”凌云子颔首。
他有时甚至觉,张扬待普通生灵,犹胜修士。
张扬肃然道:“诸位长辈多年来疏忽一大要事。青云宗欲兴,仅恃高强修为无用。宗门诸事,皆需人力操持,此乃我变革之首步,广纳门徒之缘由。
那青云宗门徒自何处来?
首推青云宗辖内诸村落,其间不乏可修炼之人。
天赋上佳者,着力培育为宗门梁柱;天赋欠佳者,令其植药或为宗门效些杂务,总好过终老村间。
故而,非但不可欺凌这些村落之人,更要护其周全。
道不远人,离人而去,欲修大道,恐非易事。”
凌云子闻张扬所言,颇觉在理,心下稍安。
忽一念闪过,道不远人?
这些年,青云宗因贫而故作超脱,于山中闭关苦修。
转瞬百年,凌云子显觉修炼渐缓。
可是因离“人”过远,故而距大道亦遥?
“道不远人!”凌云子奇道,“你何处悟得此等道理?”
张扬坦然道:“师叔,青云宗唯我常赴青云市集,此理自是我所悟。”
他心忖,若经信息大爆炸之时代,丹经道书随意览读,怕皆能晓此。
凌云子点头:“总之,不可欺民。”
“定然不会!”张扬应承,忽指向一方,惊问:“师叔,此地应亦属我青云宗辖域吧?”
“距青云峰二百余里,自是青云宗之地。”凌云子答。
张扬诧呼:“那怎有人于青云宗境内采矿?”
此非窃取青云宗矿产乎?何人如此胆大?
凌云子惑然道:“有何不妥?恐是邻近村民发现矿脉而采挖。”
张扬白他一眼,这些宗门长辈果真是修炼致脑筋僵滞。
村民岂会于荒山野岭采矿?
平日上山采药,尚惧猛兽,遇一妖兽,村落便有覆亡之险。
且采矿需专业器具,亦需财帛支撑,绝非村民所能为。
“且去一探究竟。”
张扬招呼一声,落于地面,朝矿场趋近。
临近矿场,见诸多衣衫褴褛之人,背负背篓运矿。周遭数名魁梧大汉,手持皮鞭驱策矿工:“汝等废物,速些行进,磨蹭作甚,老子抽死你们。若不即刻劳作,今夜无食。每人今日须再采三百斤,未完者,径直抛于荒野喂狼。”
凌云子见矿场惨状,眉头紧皱。
张扬则环顾矿场四周,审视良久,方问:“师叔,可察有高手否?”
他恐有高手坐镇,致己方不敌。
凌云子不耐道:“最强者乃那锦袍之人,初涉修行,你便能制。”
张扬心中有底,现出身形,朝矿场走去,喝声:“众人皆停!好大的胆子,竟敢盗矿?”
众戒备大汉皆怔愣,目光齐投锦袍人。
锦袍人亦愕,道:“此荒僻之地,从未闻有主,何谈盗矿?莫不是汝等亦觊觎此铜矿,故来寻衅?那汝等可打错算盘,我安庆城肖家无惧旁人。”
“安庆城肖家?”张扬一怔,他知晓安庆城,距青云宗三百余里,乃附近巨城。
“那你可知我是何人?”张扬问。
锦袍人冷笑道:“我管你是谁,敢扰我肖家之事,便准备受死。众儿郎,上,取他性命,弃尸荒野!”
周遭大汉迅即围向张扬。
“不知死活!”张扬抬手,一道天雷自天而降,轰然击于地面。
他好歹是能飞之修士,已入修行正途,非眼前这些凡人可比。
锦袍人见张扬施天雷术,大惊失色,高呼:“且慢动手,定有误会!我乃肖家肖剑,我家主与清风派清风道长交厚。”
他深知能使天雷法术者,必是修仙者。
故而,急报靠山之名。
“清风派?任是何门派,亦不可窃我青云宗之矿!”张扬神色冷峻,“此地乃我青云宗领地,一切皆归我青云宗。速归禀你家主,一月之内,上青云宗给个说法,予以赔偿,否则我宗将有所行动。勿谓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