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铭记我的姓名,铭记我的使命。
沙菲克,在法国巫师界,没人不想被冠上这个姓氏,而萨琳娜则是那种出生就在这种高贵家庭里的幸运儿。
“如果你像你的叔叔一样没什么作为,就只能去傲罗司当一个小副司长,萨琳娜。”萨琳娜的母亲总这么告诉她。
“是的,沙菲克夫人。”萨琳娜不觉得这有何卑贱,不过她知道,只要附和母亲就对了。
她的母亲从来没有对她展露过笑颜,亦或者别的什么愉悦的表情。自萨琳娜记事起,就是这样。
“萨琳娜,你应该走慢一点,保持住优雅。”
“萨琳娜,你应该早就起来,现在已经六点过七分了。”
“萨琳娜,你应该……”
“萨琳娜,你应该……”
你应该做什么,你不应该做什么。萨琳娜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话了。
而她的回答也从“为什么?母亲。”变为了“是的,沙菲克夫人。”
是的,沙菲克夫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萨琳娜甚至没有可以称呼她为母亲的权利。
这样的转变发生在萨琳娜六岁的时候。
沙菲克庄园的老钟敲了五下,萨琳娜条件反射般睁开眼。即使今天是她的生日,也完全没有可以赖床的机会可言——沙菲克的下一任家主必须每一天都有这种觉悟:没有哪一天是普通的,没有哪一天是可以松懈的。
萨琳娜快速地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六个女仆为她装扮。
而后,她又开启了一如既往的生活,晨读,早餐,自习,谈话,午餐,学习礼仪,然后又是一通打扮,准备迎接晚宴。
这一天,整个法国的上层社会都会聚集在此。当然不是为了庆祝这个小女孩的生日,即使表面上好像如此。
萨琳娜却一点也不局促,也不赖在父母的身边,总之,完全没有小孩模样。
萨琳娜本来落落大方,认真地对每一个宾客回以微笑。直到她看见人们的腰部以下站着的那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女孩抱着的小熊玩偶,她才微微愣神。
只一瞬间,便被母亲抓住。“萨琳娜,你想要那个娃娃,是吗?”这个从未对自己展露过温柔的中年女人突然弯下腰来亲切问候让萨琳娜吓了一跳。
“y…yes?”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双灵动的金瞳紧盯着她的母亲,想从那张脸的细微变化中看出自己该作何回答。
女人勾唇一笑,自我省略掉孩童口里的疑问的语调,然后将手放在萨琳娜的肩膀之上,“萨琳娜,去要过来吧,行使你作为沙菲克的权力。”
母亲的话语化作巨手推着萨琳娜一步一步向前,即使再不愿意这也是母亲的命令啊。
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转移到萨琳娜的身上,都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得到下一任沙菲克家主的青睐。
直到萨琳娜在那位女孩面前止住了脚步。在萨琳娜看不到的地方,女孩的家长激动得涨红了脸,想着该如何开口,却被萨琳娜抢了先。
“你好,我很喜欢这个娃娃,请问你可以借我玩一玩吗?”萨琳娜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似要握手一般。
萨琳娜看得很清楚,小女孩皱了皱眉,将娃娃抱得更紧了。萨琳娜伸出的手显得格外的尴尬。
好在小女孩的父亲一把夺过了娃娃,顺了顺毛后弯曲着腿将娃娃双手递上。
“如果沙菲克小姐喜欢的话,我想夏尔蒂娜很愿意送给你,因为戈尔永远是沙菲克忠诚的信徒。”
男人的嗓音里带着一种痴迷的疯狂,萨琳娜没有去在意,她只想到,啊,原来那个女孩叫夏尔蒂娜。看起来好像要哭了诶。萨琳娜就这么站着也没有去接过那个娃娃,还好萨琳娜的母亲及时感到,接过了娃娃,又说了一些笼统的话,人们才没有把目光继续聚集于此。
宴会很快就步入了尾声,萨琳娜站在餐桌旁,等待着母亲的夸奖。
可萨琳娜怎么也没想到,上一秒还温柔地送着客人离开的母亲,下一秒就沉着脸低声问道,“戈尔先生递过来娃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接?”
“我……我看见夏尔蒂娜快哭了。”萨琳娜诚恳地说出了她当时的想法。
“啪!”这一巴掌如凌风般扇在了萨琳娜的脸上。
“她的啜泣与你无关,萨琳娜。记住你的身份,你的使命,你要做的从来都不是怜悯。”萨琳娜低着头,一边听着训斥,一边紧抓着自己的裙子,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母亲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好。
“跟我来,萨琳娜。”母亲止住了低咆,这再好不过了,萨琳娜连忙擦了擦欲掉未掉的眼泪,快步跟上。
沙菲克庄园这时候很安静,萨琳娜只能听到母亲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她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保持着贵族拥有的礼仪,到达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书房。
“萨琳娜,跪下。” 母亲厉声道,萨琳娜不敢怠慢只好照做。
“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那个时候的萨琳娜心中有的不仅仅是不安,更多的还是恐惧,对这声音的恐惧。
她按照她的母亲所想,照做了起来,下一瞬,重重的一击便落在自己的手心。“把你的手高举过头顶!” 萨琳娜不敢怠慢,似乎希望用这一刻的讨好来换取惩罚的减少,可惜,并没有。
一下接着一下 ,“不要哭喊,萨琳娜!”“不要动,萨琳娜!”这厉声的命令比戒尺的疼痛更可怕。
直至双手都血肉模糊,萨琳娜的母亲依然没有停下,终于,萨琳娜等到她的母亲累到放下了戒尺。
“萨琳娜,你的双手托举的是沙菲克的荣耀,所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要让它低于你的头颅。”
“铭记你的姓名,铭记你的使命。”
这一段话深深地刻在萨琳娜的心脏里,白鲜香精只能治愈她的双手,对她心头上的伤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