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江城北区的街道笼罩在一层稀薄的雾气中。潮湿闷热的空气里,混杂着下水道散发出的腐臭味。一辆灰色面包车停在距离回族餐厅两个路口外的死角处,车内坐满了穿着便衣的警员。
刘东明握着对讲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后背上。装有窃听器的耳机里传来餐厅内细微的响动,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老板娘正在准备早市的食材。十分钟前,狙击手报告看到可疑车辆在附近徘徊。
"A组注意,目标车辆正在接近监控点。"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黑色桑塔纳,车牌号最后四位8721。"
刘东明凑近车窗,透过薄雾看见那辆黑色桑塔纳缓缓驶入小巷。车身上布满灰尘,右后门还有一道明显的刮痕。车灯熄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驾驶座下来,他穿着深色短袖,脖子上纹着一条盘曲的蛇。男子东张西望了几秒,快步走进餐厅。
"确认是刘峰,注意他左手拎着一个黑色帆布包。"刘东明压低声音说道,"其他人继续保持位置。"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天色渐亮,街道两旁的建筑显出斑驳的轮廓。一只野猫从垃圾桶旁窜过,踢翻了几个空罐子。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报告,发现第二目标。"狙击手的声音传来,"骑着一辆红色摩托,正从南面接近。"
不到一个小时,三名嫌疑人已经全部到达餐厅。他们隔着脏兮兮的玻璃窗交谈,不时发出低沉的笑声。刘东明注意到,最后到达的那个瘦高个不断摸着腰间,那里很可能藏着枪。
街道上突然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骑着三轮车晃悠悠地驶来,车斗里装满了牛奶箱。
"该死。"刘东明咬紧牙关,"B组C组注意,调整部署,确保平民安全。狙击手注意掩护。"
三轮车在餐厅门口停下,老人哼着走调的小曲,慢悠悠地往店里搬运奶箱。就在这时,餐厅里传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有条子!"
随即是一声震耳的枪响。子弹擦着老人的耳朵飞过,打穿了对面楼房的广告牌。
牛奶箱砸在地上,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白色液体在地面蔓延,像某种诡异的图案。送奶老人扑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餐厅的玻璃窗被第二颗子弹击碎,碎片像雨点般洒落。
"行动!所有单位就位!"刘东明一边喊着,一边冲出车门。四面八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警笛声划破晨曦,此起彼伏的枪声在狭窄的街道中回荡。
一名嫌犯端着手枪从后门冲出,转身就要往小巷深处逃窜。他踢翻了一排自行车,金属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王明涛早就埋伏在转角处,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对方扑倒在地。两人在泥泞的地面上翻滚,拳脚相加。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从高处呼啸而来。
"狙击手报告,二号目标右肩中弹,行动受限,已经制服。"对讲机里传来冷静的报告。
刘东明贴着墙根快速移动,老张的提醒言犹在耳——这些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砖墙根本挡不住子弹。他握紧配枪,汗水顺着太阳穴流下来,混合着细小的尘土。
餐厅内传来剧烈的碰撞声,桌椅被掀翻,碗碟砸在地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最后一名嫌犯——那个在银行门前开枪的罪犯,正用一把军用匕首抵着店主的脖子。刀锋已经刺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刀刃流下。
"都他妈给我退后!"歹徒声嘶力竭地吼道,眼睛布满血丝,"否则我就剁了他!我说到做到!"
刘东明稳住呼吸,配枪稳稳指向歹徒的眉心:"放下武器,你已经无处可逃了。整条街都被封锁,看看外面,你觉得自己能跑得掉吗?"
"去死!"歹徒突然推开人质,同时抬手瞄准刘东明。
一声沉闷的枪响,歹徒的胸口炸开一朵血花。鲜血溅射到墙上,留下几道狰狞的痕迹。他的身体重重摔在满是油渍的地板上,手中的枪滑出老远,撞在柜台角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阳光穿透散去的硝烟,照在餐厅斑驳的墙壁上。地上还残留着未干的牛奶,混合着暗红色的血迹,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几只苍蝇在空中盘旋,最后落在一片血迹上。
警笛声渐渐远去,救护车呼啸着离开现场。路边围观的群众被疏散,只留下一地狼藉。刘东明站在餐厅门口,望着被封锁的街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鲜血和火药的气味还在鼻尖萦绕,这起震惊江城的系列案件,终于画上了句号。
王明涛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刘队,法医刚确认了,那把匕首和杀害出租车司机的凶器是同一把,连血迹都还没擦干净。"
刘东明接过烟,没有点燃:"让技术科提取指纹,连同枪支一起做鉴定。案子已经结了,但是证据链必须严丝合缝。"
街道上,市政工人开始清理现场。高压水枪的喷射声中,血迹和奶渍渐渐被冲刷干净,污水顺着下水道口流走。路面重新变得清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