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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触人心弦

孟家军接到急诊的紧急电话的那一刻,那清脆的铃声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形的使命之钟,在他的心中猛烈敲响。瞬间,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速度匆匆忙忙地朝着急诊室赶去。一路上,他的步伐急促而坚定,心中弥漫着深深的担忧与强烈的紧迫感。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一个生命的重量,他深知时间对于急诊患者来说是多么的宝贵,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紧急情况,猜测着患者的病情严重程度。担忧如同细密的蛛网,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强烈的紧迫感则如同燃烧的火焰,催促着他加快脚步,尽快赶到患者身边,为他们带来生的希望。

当孟家军风风火火地抵达急诊室时,恰好与孟子菲不期而遇。孟子菲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丝惊喜与安心的神情,那一瞬间,仿佛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突然亮起,给人带来了温暖和希望。对于她来说,这是在急诊规培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即将轮转到别的科室,开启新的医学征程。然而,此刻这个紧急情况的出现,让她既紧张又期待。她深知急诊工作的重要性和挑战性,每一个患者的病情都可能瞬息万变,需要他们迅速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处理。

而孟家军的出现,无疑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和支持。她深知孟家军的专业能力和丰富经验,有他在场,这个棘手的局面必定能够得到更为妥善的处理。

孟子菲迅速地向孟家军汇报病情,语气中充满了急切与专业:“孟主任,患者吴负樾,系鄱阳育才高中的高一学生,今年 15 岁,曾在你们科室进行过手术。” 听到这里,孟家军一愣,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曾经的患者,而且还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前,那时候孟子菲还没有规培。

在豫章医院秋水院区的心外科门诊,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那个清晨。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伴随着落霞医生忙碌的身影。她刚洗完手,便注意到了一个15岁的高中生,他的名字叫做吴负樾,一个本应在阳光灿烂的年纪里无忧无虑的少年,却显得异常萎靡不振。

吴负樾的家长,一个中年妇女,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她的动作粗暴,几乎是拖着孩子走进了诊室。夏天的炎热让少年穿着短裤,露出了腿上和脸上的红印子,这些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令人不安的故事。

落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落霞,33岁,博士学历,主治医师,讲师。博士毕业于鄱阳医科大学,现担任鄱阳医科大学附属豫章医院心脏外科主治医师,第一心脏外科病房主治医师,第一心脏外科病房第一治疗小组组员,CICU(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冠状动脉组组员。擅长瓣膜置换手术、主动脉置换术、心脏搭桥手术,尤其对先天性心脏病的外科治疗有独特的见解与经验。

她知道,这些红印子背后隐藏的,可能是一段不为人知的苦痛。她想要开口询问,但家长却抢先开始了她的“病情陈述”。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将孩子的个人信息和家庭背景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却对病情本身只字未提。

落霞医生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想要打断,但医院的规矩让她不得不保持沉默。她耐心地听着,直到家长终于停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对吴负樾说:“孩子,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家长的不耐烦情绪再次爆发,她开始抱怨孩子的症状,从肚子疼到上吐下泻,再到因为上课睡觉被处分。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孩子未来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考试成绩的执着。

“大夫,实在不行就开点药吧。”家长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但更多的是命令。“我们3天后考试,你也知道,鄱阳育才的竞争压力有多大。”

落霞医生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考试比孩子的健康更重要。但她是一名医生,她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她决定为孩子量个血压,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血压200/180,这里解释一下,不是血压是200/180,而是血压计的最大数值是200/180.

“护士,赶快推个轮椅来。”落霞医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开始为孩子开具检查申请单,心电图、心肌坏死标志物、心脏CTA、心超、凝血全套……一项项检查被迅速安排。

家长的愤怒和不解在诊室内爆发,她认为孩子在骗人,甚至在医院里也要继续她的“教育”。落霞医生果断地制止了她的行为,她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到孩子的治疗。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CT室的医生焦急地询问着标志物的检测情况。心电图被暂时搁置,因为孩子的病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抽血时,吴负樾显得非常抗拒,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家长被叫来安抚孩子的情绪,但她的方式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她的言语中没有一丝温柔,只有严厉和指责。

“吴负樾,你个王八羔子,你是不是心虚,赶紧的,伸出胳膊,抽。”家长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孩子的眼泪在眼角轻轻滑落,他的心衰症状已经非常严重,呼吸都变得困难。但他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所有的检查都完成后,家长冲进了诊室,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大夫,我家小樾怎样了,不行开点药,明天还得回去呢?”

落霞医生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她知道,这个家庭对孩子的期望已经超越了一切。她翻看着报告,一遍又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家孩子最近吃饭不。”落霞医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不吃,怎么打都不吃。”家长的回答中透露出一丝无力。

“你逢年过节给老祖宗烧纸烧得多吧。”落霞医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

“不是,此话怎讲?”家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你这……A型主动脉夹层,但是没有破裂……”落霞医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沉重。她知道,这个病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家长的想象。

“先排床住院再说吧。”落霞医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不能支架吗?”家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不能。”落霞医生的态度绝决。

“能做球囊扩张吗?”家长仍不死心。

落霞医生无语了,她冷哼一声,说道:“支架?球囊扩张,那你挂心内科去啊,挂我们外科干嘛?”

家长转移了话题。“那能赶上后天的考试?”家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

“你什么时候了,考试?你上北京也一样。”落霞医生留下了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转头看向吴负樾,发现他的脸色不对,连忙拿起听诊器。

“有渗血。”落霞医生叨咕道,随后大喊一声:“担架抬,准备手术。”

此时,孟家军医生刚完成手术,准备接下一台,便听到落霞打来的电话:“A型,渗血,休克。”

孟家军医生理解了落霞的意思,于是便招呼起了众人手术。

“吴负樾家属。”周梓萱喊道。

“在这。”那位家长转头甩脸子说道:“怎么,我们家樾樾好了,好了赶紧出院考试。”

“这位家属,您冷静点,您先听我说,就他现在情况已岌岌可危,主动脉一直渗血……”

“那就是得搭桥?”家长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吧!”

“搭桥不得影响考试吗,不行,赶紧的出院,考完试我们肯定做。”

“不是,这位家长,您儿子是鄱阳育才的我知道,我不瞒您说,我也是鄱阳育才的,我14高三的,我知道育才竞争激烈,但学习比起您儿子的命那个重要。”

“不要给我讲这些大道理。”随后家长给了个耳光:“命?我告你,命在成绩面前一文不值。”

“不做手术您儿子有生命危险。”周梓向家长喊了一嗓子。这也是她第一次向家长喊叫,转头又对回过神来:“但是您孩子如果再好,如果健康没有的话……”

家长听到这,抢过同意书,立刻进行签字。

孟家军站在手术室内,双手悬空,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目光不时地在墙上的挂钟和紧闭的手术室门之间来回游移,每一次秒针的跳动都像是在他的心脏上重重敲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异常漫长,仿佛被无形的手拉伸,变得沉重而缓慢。

患者的心跳监护仪发出规律而急促的“滴答”声,那是生命在与时间赛跑的信号。孟家军的眉头紧锁,他知道,每延迟一分钟,患者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险。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这种等待比任何手术都要煎熬。

“梓萱怎么还不来。”心里想着:“在过5分钟不来我就直接动了。”

孟家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

“两分钟……”

“三分钟……”

别看他心里一直这么想着,但他一直不敢动刀。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知道,作为主刀医生,他必须保持冷静,但作为人,他同样感到无助和焦虑。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监护,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患者能够挺过这一关。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孟家军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时间,求求你,慢一点,再慢一点……

终于……

“家属签字完成。”

孟家军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下面进行手术……”

在那间被柔和而冷冽的手术灯彻底照亮的空间里,每一缕光线都似乎凝固了时间,手术室成为了一个静谧而庄严的舞台。手术团队的每一位成员,宛如精心编排的舞者,虽未动声色,但胸膛中翻滚的情绪与空气中紧绷的弦音共鸣,编织出一曲无声的紧张乐章。

主刀医生,这位舞台上的主角,面容凝重而专注,仿佛与世隔绝,唯有患者的心跳与他同频共振。他额前的汗珠,如同晨露般细腻而晶莹,缓缓滑过那深邃的眉宇间,最终隐匿于无菌帽的阴影之下,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役的艰巨与神圣。

他的眼神,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穿透层层迷雾,直抵生命的深处。那是一种混合了坚定、果敢与温柔的光芒,既是对技艺的自信,也是对生命无限敬畏的体现。手术刀在他灵巧的手中轻盈跳跃,每一次精准的切割,都在无影灯的照耀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闪烁着医学之光,也映照出医者仁心的璀璨。

整个场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紧紧包裹,却又在这份紧张中孕育着希望与重生的力量。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对生命极限的挑战,也是对医术精湛的无声颂歌。在这片被专注与勇气填满的空间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承载着对生命的尊重与救赎。

护士们在手术台旁忙碌着,她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每一次传递器械都精确无误。她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对生命的尊重和对工作的专注。

在那间被无影灯温柔拥抱的手术室内,每一细微的器械触碰声,都如同晨曦中露珠轻吻花瓣的脆响,清晰而庄严,它们交织成一首无声的旋律,为这场生命之战奏响序章。每一次呼吸,不仅是医者们对精密操作的沉稳调控,更像是心灵深处对手术成功最诚挚的祈愿,化作无形的风,穿梭于每一寸紧张而神圣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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