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乃的雨幕里,细密的雨丝仿佛织成了一张朦胧的大网,将天地笼罩在湿冷之中。我脚步虚浮,狼狈地滑倒在泥泞的小道上,心中充满了懊恼与无助。就在这时,小哥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我身旁,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了我的腰身。他掌心干燥而温暖,带着摩挲多年黑金古刀才有的薄茧,轻轻搭在我的臂膀上,稍一用力,便将我扶正。我仰头看向他,水珠顺着发梢滑落脸颊,迷蒙了我的视线,唯见他幽邃的眼眸波澜不惊,仿佛这恼人的雨丝都无法扰动他分毫,安宁而笃定,宛如我飘摇时刻唯一的定海神针。
自初遇以来,小哥总是这样在暗处护我周全。在七星鲁王宫的阴森廊道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青砖暗藏致命机关。我不慎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砖石,触发了弩箭齐发,“嗖”声灌耳,寒芒闪烁。刹那间,小哥身形如电,鬼魅般欺身到前,黑金古刀铿然出鞘,刀光裹挟着劲风,精准地将弩箭悉数挡落。他扭头瞥了我一眼,眉头微蹙,轻声斥道
张起灵跟上,别乱跑。
虽是责备,但那看向我的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我心头顿时暖意涌动,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脚步紧紧跟随。
沙漠腹地那次夜宿,繁星铺满了天幕,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众人的面庞。我挨着小哥席地而坐,白日的奔波带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困意排山倒海。脑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缓缓歪向他肩头,快要触及时,心里还在迷糊地想着“千万别被发现”。下一刻,却有一股轻柔的力量悄然扶稳了我,动作轻缓得生怕惊扰。耳边的风声、队友的低语声渐渐模糊,唯有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沉稳的鼓点,驱散了我心中的惶恐,悠悠将我引入梦乡。待晨光熹微,我惺忪睁眼,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带着独属于他的清冷气息,仿佛置身于他的庇护之下。转头看他,睡梦中的侧脸依旧冷峻,我却红透了耳根,默默地把外套拉高,贪恋这份余温。
然而,盗墓之旅从来不是坦途,离别总是猝不及防。那次小哥决定孤身探入古墓深处,临行前,他笔挺地站在洞口,周身气压低沉。目光在我脸上缓缓游移,仿佛要将我的面容刻入心底。最后,他抬手欲抚我的额头,手指在空中短暂悬停,最终落下,轻拍我的肩头,力度沉稳
张起灵等我。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重锤砸入我心间,泛起了酸涩的涟漪。我眼眶发热,双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吴邪小哥,一定得回来。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颔首示意,然后转身没入黑暗,身影决绝,只留下我在原地满心怅惘,泪湿眼眶,仿佛被抽去了主心骨。
那些煎熬的日子,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日守在洞口,双眼紧盯着那黑沉沉的入口,望穿秋水。直到他现身,满身伤痕、血染衣衫,身形摇晃。刹那间,我心肺骤缩,飞奔过去,全然不顾血污,紧紧抱住了他。他身子先是一僵,转瞬回拥住我,双臂如铁箍,收紧力道,恨不得将我嵌入骨血。我将脸埋入他的颈窝,哽咽着埋怨,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他下巴轻抵我的头顶,手掌一下下轻抚我的后背,无声地安抚我失控的情绪。
往后的闲暇时光,我们常常寻一处静谧的屋顶,并肩而坐,看云卷云舒、斗转星移。大多数时候,我们无言相伴,偶尔我会嘟囔墓里的见闻,侧头时,总能撞上他那满是宠溺与温柔的目光。有时兴起,伸手比画墓中的机关模样,指尖无意触到他的手背,触电般缩回,抬眸,见他嘴角微扬,笑意直达眼底。盗墓前路漫漫,生死难料,但这份隐匿于惊险刺激间、在细微处生根发芽的爱情,成了我无畏前行的底气。哪怕黄泉碧落、恶鬼当道,有他在侧,我便能直面一切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