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九重紫》
乙女向致歉一切
宋墨从未想过，这次任务会惨烈至此。
四周喊杀声渐歇，他浑身浴血，衣衫褴褛，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受控地往外冒，染红了脚下土地。
身躯摇摇欲坠，视线模糊不清，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拖着沉重步子，在山林间艰难挪动。
今日刚踏入山林，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动静，循声而去，入眼便是宋墨狼狈倒地的模样。
你心口一紧，快步奔到他身前蹲下，轻唤：“公子！公子！”回应你的，只有他微弱且急促的喘息。
当下不容多想，你费力将宋墨扶起，大半个人的重量压在你肩头，你咬着牙，脚步踉跄，硬是一步步把他挪进了自家小屋。
屋内光线昏暗，衬得宋墨的脸色惨白如纸。
你心急如焚，手忙脚乱地翻出家中存放的伤药，双手微微颤抖，强自镇定道：“别怕，我马上给你处理伤口。”
涂抹药膏时，小心翼翼，指尖轻颤，生怕弄疼了他。
将他脸擦洗干净，你很快就认出来了宋墨，年纪轻轻，军功正盛，自是在民间传颂。
待包扎妥当，你拉过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坐在床边，目光紧锁宋墨毫无血色的脸，轻声呢喃：“你安心歇着，我守着你，定会没事的。”
宋墨依旧毫无动静地沉沉昏睡，屋内安静得只剩下他微弱、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就在你满心焦灼之时，屋外骤然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一下比一下急促，还透着掩饰不住的凶狠劲儿。
“开门！有没有瞧见一个受伤的男人路过？”门外的声音扯着嗓子，沙哑又粗暴，光是听着，你便能猜到十有八九是追杀宋墨的那帮歹人，还不死心，循着踪迹一路找来。
你心脏猛地一缩，手脚都有些发凉，可当下没时间慌乱，赶忙蹑手蹑脚地走到里屋，仔仔细细将门锁好，还反复确认了两遍，生怕出一丝纰漏，这才强压下心头的惧意，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前去应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站着三四个满脸横肉、面露凶光的家伙。
你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声音微微发颤，却佯装镇定道：“几位大哥，这大清早的，所为何事啊？我这儿独居许久，可没瞧见什么受伤的人。”
打头的瘦子“呸”了一声，拿眼上下打量你，阴阳怪气地说：“少给老子装傻充愣！咱一路追踪血迹过来，分明就断在这儿了，你最好识相点，把人交出来，省得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你手心全是汗，后背也湿透了，却依旧赔着笑，绞尽脑汁编瞎话：“各位爷，许是山里野兽受了伤，留下的血印误导了你们，我一个弱女子，哪敢窝藏什么人呐，这不是寿星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嘛。”
可这帮人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手，精明得很，没几句交锋下来，领头的就眯起眼，冷笑一声：“哼，你这小姑娘，眼神闪躲，话里也破绽百出，肯定有猫腻！”说罢，几人齐刷刷朝屋内逼近，伸手就要推开你往里闯。
你额上冷汗簌簌直落，大脑飞速运转，心急如焚地寻思着脱身之计，然而，还没等你想出个所以然，“嗖”的一声，一道身影如鬼魅般从暗处蹿出。
紧接着，温热刺鼻的血液“噗”地喷洒在你的脸上，溅入你的眼眶，你惊愕地瞪大双眼，抬手一抹，掌心尽是黏稠的鲜血。
待视线稍稍清晰，你才看清，原来是宋墨不知何时已悄然苏醒，一直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只见他手握利刃，身形虽因重伤有些摇晃，脸色惨白如纸，可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眨眼间，他便与那帮歹人激烈缠斗在了一起，金属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
宋墨边打边抽空朝你喊了一嗓子：“躲远些，别受伤！”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来不及多做反应，连连点头，往后退开几步。
宋墨眸中杀意凛冽，手中利刃翻飞，不过三两下，便将那几个追杀者利落解决。
利刃染血，寒光依旧，他随手一甩，血珠飞溅落地，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身形虽还透着伤后未愈的虚弱，可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场却分毫未减。
处理完敌人，他迅速收了刀，转身快步朝你走来。
你脸上还残留着斑驳血迹，惊魂未定，双眼仍带着几分受惊后的仓皇，身子也不自觉微微发颤。
宋墨在你身前站定，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此刻添了几分柔和，他微微躬身，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次多亏了姑娘，若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又巧妙周旋，我怕是早折在那些人手里了。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宋墨记下了。”
话语落地，他直起身，目光坦荡，牢牢锁住你的眼睛，里头满是诚挚与感激。
你定了定神，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摇了摇头，轻声道：“别这么说，碰上这事，任谁也不能见死不救。你伤还没好全，先进屋歇着吧。”虽说尽力让声音平稳，可尾音还是不受控地轻颤。
宋墨轻点了下头，没再多言，随着你一同进了屋。
宋墨紧蹙着眉，那些人既然一路追杀至此，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任何线索，你的住处已然彻底暴露，必定被牢牢盯上了。
他抬眸，看向还在愣神、满脸惊惶的你，缓了缓语气，轻声问道：“你家中可有亲人？往后那些人找不到我，说不定会折返回来，朝你泄愤报复，我实在放心不下。”宋墨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诚恳。
你身形一滞，想到自己孤女一个，无亲无故，向来独自撑过风风雨雨，可眼下这局面，远超自己所能应对的范围。
宋墨似是看穿了你的顾虑，又补了一句：“你救过我的命，我便不会让你陷入险境。与我同行，路上我自会护你周全。”
听到这话，你的心微微一定，思前想后，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重重点了一下头：“好，我跟你走。”虽说声音仍有些发颤，却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宋墨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低声道：“收拾些细软，咱们尽快启程，越晚变数越多。”
说罢，他率先转身，佯装检查门窗，实则暗暗戒备周边，以防再有变故，静等你收拾妥当，一同踏入这前途未卜的旅途。
宋墨带着你一路奔波，总算平安抵达军营。
刚踏入营门，一众将士的目光便齐刷刷射了过来，眼神里满是疑惑与好奇。
宋墨面色冷峻，沉声道：“诸位，这位姑娘便是救我性命之人，若不是她，我宋墨此刻怕是已凶多吉少，往后大家可得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
众人恍然大悟，看向你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有性子直爽的小兵率先抱拳道：“姑娘大义，救了咱们统领，往后但凡您有吩咐，咱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其余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应和声此起彼伏。
初来乍到，你还有些拘谨，只是腼腆一笑，便默默寻了个角落安置下来。
平日里你闲不住，知晓军营里伤病号不少，仗着自己那点医术傍身，主动请缨去帮忙诊治伤员。
一开始，伤员们还心存疑虑，可看到经你包扎、上药后的伤口愈合迅速，疑虑彻底消散，对你的医术更是赞不绝口。
“之前这胳膊疼得抬都抬不起来，姑娘给敷了几副药，现下舒坦多了，神了！”
“是啊，我这条老伤腿逢阴雨天就犯病，姑娘妙手，竟给稳住了！”
将士们的夸赞不绝于耳，你红着脸连连摆手，谦逊不已。
闲暇之余，你见大伙伙食单一，又一头扎进厨房。没多会儿功夫，烟火升腾，饭菜飘香，端上桌的皆是美味佳肴，把一众糙汉子馋得两眼放光。
“乖乖，许久没吃到这般可口饭菜了，姑娘这厨艺，绝了！”
“就是，跟着姑娘，咱们口福不浅呐！”
渐渐地，军营上下都对你熟悉起来，训练归来的将士们，总会热情地同你打招呼；有人外出采买，还不忘给你捎来些小物件。
今天在后厨刚一推门，就瞧见宋墨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兜新鲜蔬果，眉眼含笑：“想着你下厨总爱添些时蔬，我早起去集市挑的，看看可还合用？”
你心头一暖，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背，热度一路蔓延到耳根，轻声道：“多谢，很是合用。”
他凑近一步，低语：“该说谢的是我，有你在，军营都多了几分烟火气。”
白日里，将士们操练正酣，难免有人受伤。
你忙着诊治伤员时，宋墨总会寻个由头过来，说是查看军情，实则默默站在你身旁，帮你递药、打水，偶尔碰上棘手的伤患，还会出言安抚。
夜幕低垂，军营里燃起篝火，大伙围坐一团。
你被将士们起哄着唱曲儿，有些不好意思，宋墨却率先拍起手，目光灼灼地鼓励你：“唱吧，你的嗓音定好听。”
一曲作罢，掌声雷动，宋墨的夸赞不落俗套：“如夜莺婉转，动听之极。”
月色如水，洒在二人身上，你们并肩漫步回帐，一路无话，却有种别样的默契萦绕。
马车辘辘，一路晃晃悠悠进了京城。
抵达宋墨府邸时，你已是满身疲惫，还没缓过劲儿，便听闻他要去赴一场官宴。
你向来不喜那些场面上的恭维逢迎，当下就寻了个由头推脱，打算窝在府里等他归来。
宋墨知晓你脾性，倒也没多劝，只是临出门前，眼里满是担忧与不舍，轻声叮嘱：“你一人在府里别觉着无聊，我尽早回来，路上瞧见新奇玩意儿，定给你带一份。”
说罢，他还抬手替你捋了捋鬓边乱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这才转身大步跨出门去。
彼时的御史府，华灯璀璨，高朋满座，歌舞升平。
宋墨一入场，众人目光便纷纷聚焦过来，寒暄客套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他只觉喉间干渴，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入口滋味却有些怪异。
刹那间，他心下警铃大作，暗忖不妙。
御史满脸堆笑，凑近悄声道：“宋公子，实不相瞒，小女倾慕你已久，今日这场合，正是天赐良缘，往后你二人携手，必能琴瑟和鸣。”
宋墨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我竟不知，御史之女竟然如此嫁不出去，还非要使些下作手段。”
宋墨丝毫不顾及情面，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还不待御史反应过来，就离席而去。
你在府中静静等着宋墨归来，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室的静谧。
时间缓缓流逝，正有些心焦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不多会儿，门被推开，宋墨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脚步虚浮，往日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竟摇摇欲坠，脸色异样的潮红，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平日里深邃有神的眼眸也变得迷离恍惚，气若悬丝般艰难地喘着气。
你心中一惊，赶忙起身迎上去，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倒的身子，焦急地问道：“宋墨，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
话语间，你敏锐地察觉到他与往常全然不同，以往的他哪怕再疲惫，周身也透着沉稳笃定，可如今这般虚弱无力、气息紊乱的模样，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宋墨张了张嘴，似是想说话，却只是发出几声低低的闷哼。
他此时已然昏迷不醒，整个人全然没了往日的清明理智，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一扑，竟将你一把推倒在了榻上，紧接着，他沉重的身躯便压了下来。
你又惊又慌，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见他迷离的眼眸中似有挣扎之色，艰难地吐出话语：“宋墨命……是姑娘救的，还未报答……”那声音沙哑虚弱，却透着一股执拗劲儿。
你脸颊泛红，又急又无奈，忙不迭说道：“宋墨，你给我容身之地，让我有了安身之所，我便已经知足了，哪还敢奢求别的呀。”
宋墨却像是根本没听进去一般，微微摇了摇头，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更添几分狼狈，他喘着粗气，费力地又凑近了些，气息喷薄在你耳畔，喃喃道：“不可，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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