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能视

窦昭原本于一墙之隔的门外悠然闲逛，她心中虽无那许多迂腐成见，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仍如一道无形枷锁横亘心间。她不过是想在这附近踱步等候，既盼着药浴能顺利助他恢复光明，又纠结于礼教大防。

窦昭说来…此次药浴之后，他的眼睛应该就能看见了…

窦昭轻声呢喃，思绪飘远。她忆起前世与宋墨的种种过往，那些或惊或险、或暖或忧的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水声，似乎是有人滑倒了。

窦昭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吧…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某个不负责任的人已然离开了，房间里只有宋墨一人。

静默了片刻后，那水声却愈发大了起来，窦昭心中顿觉不妙，便不再顾及那些男女礼数，推门闯了进去。

而后便看到了一个正在水池里扑腾的人，在听到了窦昭的声音后，心下一乱又呛了几口水。

窦昭怎么只有你一人？！

宋墨你…你怎么进来了？

窦昭扯过了衣服旁边的发带，遮住了她的双眼，而后才凭借着自己的感知力以及方才进来时的匆匆一瞥，抓住了宋墨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宋墨借着她的力度终于从滑溜溜的水池里站稳了脚跟。

窦昭抱歉，我早该料到的…

窦昭的语气里含着一丝自责之意。她忘记了她的那个师兄向来都不是一个靠谱之人了。

即便宋墨听出了窦昭是在真心实意地同他道歉，他还是被吓得不轻，毕竟他此刻身上所穿的里衣已然被水浸湿，跟没穿没多大区别。宋墨虽能感知到窦昭的真心致歉，可他此刻仍惊魂未定。他身上的里衣早已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肌肤之上，那种几近赤裸的窘迫感让他无地自容。

宋墨你一个女子，怎可如此随意闯入他人的房中？！

宋墨更何况…

窦昭何况什么？

窦昭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在看到宋墨甩开了她的手后，缓缓蹲下身来，在宋墨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窦昭怎么不说了…

不知是不是被药池里升腾起的水汽冲昏了头脑，窦昭竟然说了一句这么危险的发音。

宋墨此女子言辞轻佻，举止亦是轻浮不已，全无端庄娴雅之态，实在是让人…

面红耳赤…宋墨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而窦昭举止轻浮的模样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以至于之后生出了不少误会。

窦昭将军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不知男女礼节，现在的我同你一样，眼睛是瞎的。

窦昭知道自己若是再逗弄宋墨，保不齐要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便收敛了玩味，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

窦昭不信…将军可以亲自一探。

但她说的这句话实在是让人丝毫都觉察不到半分认真。

窦昭见宋墨不为所动，便只好伸手拽过了宋墨的手，而后强硬地将他的手按在了被发带包裹的眉心之上。

窦昭我没骗你吧。

宋墨的手犹如触电一般，一触即离，他将手放了下来，冷哼了一声。

这是第二次，他在一个人手上栽倒了第二次，若换做旁人敢对他动手动脚，那个人的手早就被剁掉了。

宋墨昭姑娘若是无事，还请尽快离开。

宋墨尽量平复了心情，缓缓吐出了这一句淡然疏离之语。可落在窦昭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刺耳。

窦昭好啊。

窦昭起身站了起来，装作一副无所谓地说道。

窦昭那我这就离开，不再碍将军的眼。

窦昭转过了身，朝着门口走去，且还在心里默念着。

窦昭一…二…三…

宋墨慢着！

宋墨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