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在永和宫外面绕了一圈，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
老佛爷怕是昨晚就听到了消息，一见他那亲热劲儿挡也挡不住。晴儿用帕子掩着嘴，想都不用想就是在偷笑。
老佛爷叫他坐下，祖孙三人一块用了早饭。
“怎么样啊永琪，小燕子那丫头还不错吧？”
好不容易忘记的清晨再度出现在脑海里，永琪红了脸，端着碗没放下，脸几乎要埋进去，小声的‘嗯’着。
老佛爷和晴儿对视一眼，笑的皱纹都深深陷进去。
“哀家早就说了，让你开开窍，哪有十八岁的皇子还不通晓男女之事的？你啊，不必害羞，哀家对那丫头有眼缘，你好生待她，若想当妾，纳了便是。若想做侧福晋...”老佛爷叹了口气，喃喃道：“那丫头身世凄惨了点，但是无妨，日后你若喜欢，她肚子再争点气，哀家也给你做主了。”
永琪还能说什么？连连称谢，一顿饭没顾上说几句话，老佛爷和晴儿不停地打趣她，他咽下最后几口，急忙告退。再待下去怕是连日后孩子的名字都说出来了...
永琪摇了摇头，本想去找尔康尔泰或是班杰明，又想起自己金屋藏的那位娇，打消了想法，回永和宫了。
没料想在宫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问小顺子小桂子和明月彩霞也均说不知，永琪着了急，难不成是谁给她带走了不成？正拔腿想跑出去找，就见小燕子从不远处的大树上跳下来。
她稳稳落地，但还是把永琪下了个魂飞魄散。
“你爬树上去了？”
完了。
小燕子心里就这一个想法。
她觉得自己要挨板子了。
小燕子连忙跪下，眼珠乱转想着借口。
“那个...回五阿哥，奴婢...奴婢只是看见树上有只小鸟，所以想上去看看...”
永琪见她没事，放下心来。听到她蹩脚的理由，摇头失笑把她扶起来。
“昨儿不是说了吗？不用这样客气。哎——你抖什么，我没要罚你，我是担心你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怕你受伤...”
永琪抓着小燕子的胳膊，眼里满是关切。
“我在庙里长大，打小就没见过几个半大的孩子，庙里也不允许我玩儿这玩儿那，只能每天爬到树上，看风吹树枝，看庙外面的小狗长大。”
永琪一脸的心疼，他从没哄过女孩子，锦衣玉食的人生让他没办法想象到她童年的世界。永琪想着如何安慰她，一扬眉有了想法，他抓着小燕子的手腕，带她去了马厩。小桂子牵来了他的马，永琪率先上去，对着小燕子伸出一只手。
“上来，我带你出宫去玩儿。”
小燕子眼神一亮，自打进宫以来，她还没出去过。没有犹豫便握上永琪的手，那人一用力，她便稳稳的坐在马上，永琪从后面拥着她，喜上眉梢，飞奔带她出了宫。
宫外的市场一片繁荣，永琪找地方栓了马，在小燕子再三说自己不会摔倒后还是坚持把她抱了下来。
市场里人不少，永琪怕和她走散，咳嗽一声伸出手：“人多，你牵着我。”
小燕子脸红红的，伸手牵上。永琪心里雀跃得很，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偷笑着跟她在市场里逛着。
小燕子好久不见宫外的世界，恢复了迟来的本性，见什么都新奇，兴奋的左看右看。永琪顺着她，跟着他殷切的当着捧哏，小燕子见他纵容，也愈发没大没小起来。
两人走走停停，小燕子摸过的东西都被永琪包了起来，正当他刚要大手一挥，因为小燕子多看了一眼，就要买下一个半人高的盆景时，小燕子急忙转身掐住了他两只胳膊。
“五...少爷，你别买了。这么重，我们怎么拿回去？”
永琪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看那个盆景上花开的正艳，比其他的都要漂亮一些，有点发愁。自然是拿不回去的，今天又没带人出来，可小燕子看了好几眼，若是喜欢，以后被别人买了，她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
永琪发愁，冷不丁听到一声炮仗响，接连噼里啪啦一阵，响彻云霄。他怕小燕子害怕，捂着小燕子的耳朵将他带进怀里，在人声鼎沸中跟她对视着。
小燕子的眼睛如一汪清泉，水尤清冽...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永琪的心蓦然一跳，再看向她时眉目含情，温柔极了。
“少爷？？少爷？？夫人？？夫人？？看半天了，你们买不买啊？”
卖盆景的商贩无语的看着在他摊位前调情的人，心想这鞭炮都停了半天了，你俩咋还不分开？无语的叫了一声，却不想这两人听到这个称呼都倏然一惊，连忙分开。
小燕子别过头去，心里甜滋滋的。永琪回过神，见状也笑的甜蜜。他清了清嗓子，把小燕子搂到怀里，对着那老板抬抬下巴。
“这两盆我都要了。多给你一锭银子，帮我搬到刚开业那酒楼门口去。”
“你要干嘛？”小燕子不明所以。
永琪挑了挑眉。
那老板喜出望外的看着飞来之财，堆着笑找人搬到了那酒楼去。
永琪携小燕子随着过去，抬眼一看那酒楼。
会宾楼。
老板正不知道如何解释，看见永琪过来，一指道：“你问这二位吧，是他们送的。”
永琪笑着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钱，递给酒楼里那兄妹二人：“我家夫人看上了这两个盆景，但家中尚远，未带随从出门，运不回去。方才听见会宾楼今日开业，我与夫人也刚刚新婚，便想讨个彩头，买下这两个盆景送予二位，希望能帮我家夫人好好照料。”
说罢，就把这一包银子给了那哥哥手上，没等兄妹二人问，便带着小燕子离开了。
只剩那哥哥柳青，和那妹妹柳红，看着这两个盆景，和手里能把自己一整个店盘下来的银子，在炮仗碎沫中凌乱。
小燕子何尝不凌乱？这盆景她只是瞅了几眼，谈不上喜欢，这人还真是...财大气粗。
看来老佛爷说的果真没错，看样子确是给她托付了一个好人家。
4
逛了半日，已是申时。
永琪正想带小燕子回宫，便被一个小店吸引了目光。
他拉着小燕子进去，见里面一个老板专心致志的雕刻着手中的红豆。
“红豆？为什么是红豆？就不能雕大米绿豆黑豆吗？”
永琪听了便笑，摸过一串拿在手里观赏了一会，对老板道：“老板，给我刻两个。”
他挑了两颗最饱满的红豆，钻了孔，串了条细细的红线，一个上面刻了只燕子，另一个上面刻了棵竹子。
“这是...竹子吗？为什么是竹子？”小燕子眯着眼细细看了看。
“我的字是筠亭。”
小燕子点点头，还是不懂。
永琪忙接道：“筠就是竹子。”
“哦...”小燕子这才明白，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永琪盯着她，面上波澜不惊。她真是...太可爱了。他抬起她的手，把一小颗刻着竹子的手绳为她戴上，又抬起自己的手，让小燕子也给他戴上刻着燕子的那只。
永琪开心的牵着她的手晃晃，拥着她出门，上马回了宫。
5
刻红豆又耽搁了一会，回到宫里天已经黑了。
永和宫下人少，永琪把偏房给了她，他本想送她回去就自己回去睡觉的，却站在门口挪不动腿。小燕子也有点不愿让他走，红着脸让他进了门。
永琪把门关上，不敢回头，背对着她。小燕子也不敢看她，也同样背对着她。房间里安静了好一阵，小燕子忍不住回头看他，却见永琪也同时转过了身，气喘吁吁的直勾勾的看她。
永琪忍不住，大跨一步，上前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近，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
永琪一把抱起她， *****
6
两只交握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手腕上还系着那条红豆手绳。小燕子从永琪怀中醒来，回想起一夜的疯狂，红着脸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永琪被他拱的半梦半醒，搂着她又贴近几分。
自打这一夜、这个清晨开始，宫里都传五阿哥永琪转性了。平日里不好女色的人身边开始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两人好似一对神仙眷侣。永琪不用她服侍，也不用她照顾自己，每日练完功夫、上完书房后便回宫带她玩，要么在御花园约会，要么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要么带她出宫买些民间的小吃和玩具。大多数时候的夜晚，两人都抱在一起开拓着房里的每一个角落的‘特殊功能’。
永琪拥着她，心想一见钟情可真是奇妙。他竟然会因为那一眼，就如此深爱一个女子，恨不得日日见到他，天天把他带在身边。他想起尔康之前笑他，对小燕子就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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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心中大吼一声不好，气血朝某地冲去，趁着尔康还没发现，连忙跑回永和宫，一把将在和其他几个宫女闲聊的人提起来，************************
7
没半年小燕子就有了身孕。秋日的下午艳阳高照，永琪和小燕子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老佛爷刚刚亲自来看了他们，被他们俩蜜里调油的劲儿腻到，问候了一下就回去了。
如今只剩他们俩，永琪遣退了宫人，小燕子躺在他怀里，玩儿着他长长的辫子。
“都怪你...我不想这么早就怀孕的。怀孕了我还怎么爬树？怎么捉鱼？”
永琪笑着应对她这些小脾气。
男人都喜欢温顺的，但他却喜欢跋扈的，他就愿意看小燕子冲他发脾气，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像小猫挠似的撒娇。可爱的要命，包括下面的命。
“是是是，都怪我。咱就生这一个，等他出来了，我就带你爬树去。”
“那他会不会太孤单？你兄弟姐妹这么多，小时候肯定开心死了...”
永琪凑到她耳边：“那再生一个？我努努力，争取让他有十个八个兄弟姐妹。”
小燕子羞得打他，瞪他：“去你的！我的意思是让他和紫薇还有晴儿的孩子玩儿...”
“她俩那两位都还没谱呢，尔康昨个还说急着成亲，但老佛爷不放人，要不你去给他俩求求情？”
“想娶紫薇没那么容易！让他自己求吧！昨天看去学士府，看他们家那碗冰桂花羹做得好，他都不给我吃，我才不帮他。”
永琪伸手摸着她的肚子：“他是怕凉到你。”
小燕子更加嚣张了：“哼，我是能不靠轻功就爬树的底子，我看他就是舍不得！”
“你怎么愈发刁蛮了？要是生下个任性的小崽子，你俩一起对付我，我怎么办？”
小燕子才不理他，举起拳头往他身上招呼。永琪握住她的胳膊，凑过去亲她，长长久久的亲吻。
那红豆待久了，已经慢慢褪色了。小燕子心疼的不行，便摘了下来，好好包好，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随身带着。永琪也心疼，同她一样收好。他喊了人，寻了两块上好的红宝石，叫人照着红豆的样子打磨，在小燕子得知自己有了身孕这天，恰好完工，他珍重的给小燕子戴上，附上一吻，浓情蜜意。
现下二人并肩搂在一起，小燕子摩挲着那个红宝石手绳，淡淡的笑，周身幸福洋溢。永琪抱着她，突然想起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让你坐上我的马时，心里在想什么？”
“什么？”
“我当时在想...”永琪的声音轻柔，好像在说着两人的一生，直到生老病死。
“我在想，我的马背上，从此以后都只能有你一个姑娘，唯一的姑娘。”
小燕子痴痴地笑了，眼前仿佛出现了他们甜蜜的余生。
8
小燕子躺在他怀中睡着了，孕期的嗜睡常常让永琪哭笑不得。他怕小燕子着凉，命人拿了毯子给小燕子盖上，搂着她一下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回想起，半年多之前。
他从书房出来，见晴儿身边跟了个女孩儿。他本是不在意的，却在无意中瞥见了那人，惊鸿一眼，私自定下了他的一生。
永琪让人挑了最好的绸缎和珠宝，找晴儿打听这个女孩儿的来历。
“哎、哎——你跟老佛爷偷偷说说，我要她，晴儿，你帮帮我呗...帮帮我...”
心愿最终得以实现，那晚他回到永和宫，彩霞凑过来小声说，小燕子姑娘已经来了。
永琪暗自平复心跳，让所有人都下去，满怀期待的进了房间，一脚踏进了一生挚爱的温柔乡。
小燕子啊小燕子，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什么听房的嬷嬷。那晚窗外，风吹动的是树枝、你撩拨的，是我的心。没有这些，自然也没有祖孙三人的那顿其乐融融的早饭。那天早上，他饿着肚子去舞了一早的剑，才平复住心底的兴奋。
他们的结合，也从来不是机缘巧合，而是一眼便认定、决心一生相守的执着。
9
那时的天真蓝啊，诸事伊始，可兵临城下，他们在末日来临以前，享受彼此心知肚明的最后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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