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角,如今独坐于这简陋营帐之中,营帐外风声呼啸,似在悲号,又似在诉说着这苍生的苦难。回首往昔,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呼喊,犹在耳畔回响,我这一生,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之中,为天下谋太平,为百姓寻生机,可其中的曲折艰难、热血与无奈,又有几人能真的知晓?
我本是一介书生,生于这东汉末年,那曾辉煌的大汉王朝,到了此时,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幼年时,家中虽贫寒,却也还存有几分书香之气,长辈们言传身教,教我识文断字,诵读经典,我从古籍之中,遥想那上古贤君治世,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的盛景,心中满是憧憬。可一踏出家门,所见所闻,皆是人间炼狱。
乡间田野,本应是稻麦飘香、充满生机之地,却因苛捐杂税,百姓辛苦一年,收获的粮食被征走大半,只能以野菜、粗粮勉强糊口,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村中孩童,饿得皮包骨头,眼神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老人卧病在床,因无钱医治,只能苦苦挨着,等待死亡降临。每遇灾年,洪涝或是干旱,更是雪上加霜,土地颗粒无收,饿殍遍野,那惨状,刺痛我的心,让我夜不能寐。
为寻解救之法,我踏上求道之路,访名山、拜高师,于幽深洞府、古老道观之中,钻研医术、研习道法。在山中修行时,我常与草木土石为伴,渴了饮山泉,饿了食野果,日夜不辍地诵读道经,感悟天地自然之理,期望能从中获得智慧,找到改变世间苦难的钥匙。一日,于山洞闭关冥想多日之后,我仿若醍醐灌顶,悟得了太平要术,那是关乎天文地理、医术药理、人心教化的诸多法门,我欣喜若狂,以为这便是拯救苍生的希望之光。
带着这太平要术下山,我立志要普救世人。我游历四方,沿途为百姓治病疗伤,用所学医术,采山间草药,熬制汤药,治愈了许多疑难杂症,不收分文,百姓们对我感恩戴德,口口相传,尊称我为“大贤良师”。看着那些原本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之人,在我的救治下,重焕生机,脸上露出质朴笑容,我内心满是成就感,也更坚定了改变这世道的决心。
可治病救人,不过是治标之法,要想彻底改变百姓受苦的根源,需从这腐朽朝堂、崩坏世道入手。彼时,朝廷宦官专权,他们贪婪成性,卖官鬻爵,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外戚势力也不甘示弱,争权夺利,相互倾轧,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地方官吏更是上行下效,横征暴敛,肆意欺压百姓,法律成了一纸空文,正义得不到伸张,公理被强权践踏。
于是,我以太平道之名,广收信徒,传播教义,宣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理念,旨在推翻这腐朽不堪的东汉统治,建立一个以“黄天”为尊,公平、正义、富足的太平盛世。起初,响应者寥寥,可随着百姓受苦日深,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希望,纷纷加入太平道,我们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贫富贵贱,皆以兄弟姐妹相称,互帮互助,共抗苦难。
在组织信徒的过程中,我们秘密谋划起义之事,训练士卒,囤积粮草,绘制行军布阵图,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人多口杂,消息终是走漏,朝廷有所察觉,开始大肆抓捕太平道信徒,不少兄弟姊妹惨遭杀害,头颅被高悬城门,鲜血染红了城墙,那场面,惨不忍睹。可兄弟们没有退缩,他们目光坚定,握紧拳头,誓言要为死去的亲人朋友报仇,要将这起义进行到底。
终于,在那个风云激荡的时刻,我们揭竿而起,黄巾军的旗帜飘扬在各地,喊杀声震彻云霄。我坐镇后方,指挥调度,期望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推翻旧朝,迎来新生。可战争,远比想象中残酷,朝廷调集各路大军围剿,那些官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我们虽人多势众,可大多是未经战阵的百姓,缺乏战斗经验,在一次次交锋中,损失惨重。
但即便如此,我们没有放弃,每一场战斗,每一次冲锋,都是为了那太平盛世的梦想。我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泪水模糊了双眼,满心都是愧疚与不甘,愧疚于带他们走上这条生死未卜之路,却没能护他们周全;不甘于眼看胜利在望,却因实力悬殊,功败垂成。
如今,起义渐入尾声,大势已去,我知道,自己或许也时日无多。可我不后悔,这一生,为了天下太平,我倾尽所有,虽未能达成所愿,可我相信,那颗追求太平的种子,已深埋在百姓心间,总有一日,会生根发芽,开出绚烂之花,让这世间,再无苦难,再无纷争。只愿后世之人,能从我的故事里,汲取教训,莫让苍生再受此等磨难,能以民为本,共创太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