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回

红姻五窍流血，撑在地上，等她再次抬头，已然换了一副神情，她缓缓站了起来。

赵远舟“你......”

是向烛救了自己？

向烛看向英招。

向烛“我要回情树。”

——情树——

裴思婧“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荒情树......”

看着面前粗壮的数木，裴思婧不由得感叹。

这棵情树通天彻地，树干粗壮得需数千人合抱，古老的树皮犹如龙鳞，每一片都镌刻着岁月的痕迹，隐隐散发着古朴而深沉的气息。其枝丫纵横交错，向着苍穹肆意伸展，似要将天空揽入怀中，又仿若在向无尽的远方诉说着什么。墨绿色的树叶宽大厚实，在日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边缘呈锯齿状，仿若守护着树身的利刃。

在树的根基处，有一泓清泉潺潺涌出，泉水清澈见底，流淌间闪烁着微光，清泉绕着树根蜿蜒前行，滋养着这片土地。

文潇“不是说，情树已经被摧毁了吗？”

文潇疑惑。

英招“是红姻以自身为阵，斩杀了被封印在情树下冲破封印的大妖，情树受损，红姻自愿献祭，以全部妖力支撑着情树，若飞如此，如今的大荒，只怕更加......”

英磊“大荒的一草一木皆来自情树的力量。”

向烛伸出手，面前出现一道法阵，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红衣女子闭目，盘腿坐在情树面前，法阵的最中心，凌乱的发丝，腹部和脸上的血迹很是惹眼。

情树的树枝刺在她的四肢，还在不断汲取着她的力量。

赵远舟双目变红，含着泪水，心里一阵刺痛。

赵远舟“情树地界关闭，我让英招带我前来，可我不曾见到她。”

英招“是红姻不愿让你知晓，法阵被隐藏，唯有我与向烛能破开。”

向烛来到红姻面前，盘腿坐下，伸手从自己额间勾出红姻的神识，送入红姻体内。

面前的女子缓缓睁眼，猛的吐出一口血，情树的树枝缩回树上，绿色的点点光芒飞入她的体内，是情树在治愈她，虽然力量很少。

情树并非一昧汲取她的力量，情树有灵，也在维持着红姻的生命。

赵远舟抱住向后倒去的红姻。

赵远舟“红姻......”

————

夜晚，赵远舟独自坐在昆仑门外回忆。

还记得那日，他带着红姻偷偷跑下山玩，回来的时候被英招抓个正着。

英招“朱厌！你还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戾气就敢往外跑！还带着红姻一起！！”

英招拿着棍子又要往朱厌身上打。

朱厌抱着一袋核桃躲在红姻身后。

朱厌“我已经能控制住了！不信你问红姻！”

朱厌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人心里痒痒的。

红姻“好啦好啦别打啦！我们下次不会了！”

红姻好笑的护着朱厌，此刻他们的姿势，像极了人间的游戏，老鹰捉小鸡。

一个没注意，朱厌手里那一袋核桃掉在地上，朱厌捡起。

英招“这是给我带的？”

朱厌嘴硬。

朱厌“才不是！”

说完就拉着红姻跑了，红姻咧着嘴回头看着英招。

红姻“就是给你带的！朱厌特地买的呢！”

朱厌“红姻！”

红姻“你怎么这么别扭啦！”

朱厌“才不是！”

两个人笑着牵着手向前跑去。

——

赵远舟失神的看着前面。

卓翼宸想起血月前一天英招告诉自己关于赵远舟的事。

卓翼宸看着赵远舟的背影沉默。

赵远舟“你是来杀我的吗？”

赵远舟闭上眼睛，声音毫无波澜。

赵远舟“动手吧。”

赵远舟“是时候兑现我们的约定了。”

卓翼宸走到赵远舟身后划破了他的衣服。

只见赵远舟后背有八条伤疤，就像英招所说，赵远舟内心无比煎熬，徒增的岁月只是增加痛苦，每年血月之后都会把自己禁闭在桃源小居悔罪，即使自己无心之过造成的罪孽也要勇于背负，卓翼宸终于真正体谅到赵远舟的难处。

卓翼宸“英招对我说，如果有机会，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赵远舟的背影一怔。

卓翼宸“这些疤痕是什么？”

赵远舟声音沙哑。

赵远舟“是我给自己的惩罚，心有悔恨，就算雷霆之刑，亦不足以安抚内心的煎熬。”

八条伤疤，八年……卓翼宸沉默。

卓翼宸“血月之后，你每年都受一次么？”

赵远舟“嗯。血月之后，我便自囚于天都城边上的桃源小居，不见世人，不回大荒，也不敢去见文潇，直到收到英招传信，我才出来。”

卓翼宸收回了云光剑，转身离开。

赵远舟“你不杀我？”

卓翼宸停下脚步，呼吸有些难以平复，他回头，双眼通红地看着赵远舟。

卓翼宸“你以为我被你感动了是吗！”

卓翼宸“赵远舟。”

卓翼宸“被命运亏欠的赵远舟，身不由己，心有所悔，你以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原谅你了？是吗？”

赵远舟麻木的牵起一抹笑。

赵远舟“没有。”

赵远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的确应该恨我。”

卓翼宸“我确实应该恨你。”

看着赵远舟如今的模样，卓翼宸只觉得悲哀。

卓翼宸“你以为死在我的剑下，就可以偿还一切了？”

卓翼宸“对你来说最为重要，为了你，失去一尾的红姻，可以现在恢复吗？文潇可以重新拥抱她的师父吗？我父亲，我哥哥，可以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吗？”

卓翼宸哽咽的开口。

卓翼宸“不能！”

卓翼宸“不能。”

卓翼宸“不能......”

赵远舟无言以对，他的罪孽深重，亏欠了太多人。

卓翼宸“如果你现在想以死，了结所有恩怨，洗清一切罪责，那你配不上文潇的眼泪，更配不上红姻的的一条命。”

卓翼宸“赵远舟，如果你真的心有所悔，就应该去做真正能够弥补大家的事情，等你还清了，这条命，我再来收。”

赵远舟“可白泽令已经毁了，我对付不了离仑。”

卓翼宸“白泽令可以修复。”

赵远舟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些光亮。

英招告知他们修复白泽令的方法，要去往大荒找到瑶水和神木。

卓翼宸“赵远舟，离仑是你的宿敌，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你，你必须面对。”

卓翼宸将自己的披风扔在赵远舟的背上，转身离开，走到一半，他回过身，看向赵远舟的背影，沉默一阵之后，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