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虎和千面魔女

一位浓妆艳抹的女郎在偌大的公共休息室中，优雅捻着细纹瓷茶杯，翘着兰花指品尝白茶，漫不经心的翻看时尚报刊对镜头微笑的模特和奇异化妆品:“昨夜，月光下的魔术师再度现身，窃取天使之泪后，违反地心引力学说，融入月色消失……真是奇特。”

这个女郎名为邦芭.佩拉特，代号莫吉托，她惹人注目的酒红色卷发，如蟒蛇缠绕在脖颈处。拥有丰盈的身姿和诡谲的个性，一双如美洲虎的眼睛炯炯有神，在行动小组中被称作“美洲虎”，习惯用英式幽默调侃别人，在组织中有权有势人物绯闻不断。

贝尔摩德用口红在饱满的唇部勾勒，听闻后合上便携化妆镜:“那你要把他列为你的狩猎区吗？邦尼～（此处为邦芭.佩拉特的昵称）”

佩拉特不由的嗤笑一声:“怎么会呢？他仅仅是操控案件中金币流转的小小策划师，我更在乎枪械的温度。”她向几个故作正经的新生成员抛个媚眼，看见他们不安的模样放声大笑。

此情此状，一位妇人高傲昂起头颅，柏油色头发用发卡固定成髻，经过佩拉特身边露出鄙夷神情。她叫维茜，在组织中身份为记录员，出生于庞大家族衰落的阶段，诞下女儿雷纳塔后丈夫去世，即使落魄她也从未放弃礼节规矩，原本不错的皮囊也因不合适宜的傲慢和垂直脚踝的衣袍显得未老先衰,像极了旧世界的遗物。佩拉特厌恶她对自己着装评头论足和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经常当面说自创的黑话：

“这非若非，”佩拉特模仿着死人表情，语速飞快：“非发非恶非心服……”

终于，维茜无法忍受，质问佩拉特到底在嘲弄什么，佩拉特用英式幽默讽刺：“如果你想听上帝发笑的声音，不妨把你的困惑告诉他。”

佩拉特看见她鄙夷的目光，从自己酒红色卷发掠过，收住绽放在双颊的笑容，如美洲虎一般锐利的赤色瞳仁眯起，直至那个高昂头颅的身影走出公共休息室。

“那个名叫赫雷斯的小女孩……（“赫雷斯”为雪莉另一种称呼。）”佩拉特从容不迫接续刚才的对话，“我对她略有耳闻，除了头脑顶尖最近叛逃组织以外，貌似是个相当漂亮的角色。”

“Turn the cat in the pan（在英国，猫为大多数居民的宠物，却在英语中存在贬义，此处意为叛逃），就是性格不怎么讨喜，生气的时候很有趣。自从聚少离多的姐姐被杀死后，就隐匿无踪了。”

“那你有她的消息吗？千面魔女的消息最灵通了对吧？”佩拉特双手交织，无法掩饰目光中的期待。

“没有呢……”贝尔摩德礼貌接过茶杯，生有薄茧的食指因为习惯性用杯柄比作扣动机板，回味着满月下举枪的手感。

“真可惜呢，组织的小猎犬会好失望呢……”佩拉特做了个嘟嘴垂眉的委屈鬼脸，看向研究所未被窗帘所遮住的地带。

朱奈瑞克把玩着实验室中的玻璃仪器，无神的注视折射形成的光斑在内壁流淌，光影在桌上如金鱼一般相互追逐，恰巧引起白鼠的注意，体型娇小的白鼠误以为是手术刀的掠光向自己挥过，恐惧不已，嫩红的小爪在器皿中挣扎。

这只白鼠在APTX-4869是唯一存活的实验品，服下试剂后在痛苦中退缩成幼体，虽避免了像青蛙那样开膛破肚的命运，却永远无法逃脱冰冷的仪器插入体内无休止抽取血液样本，在无休止的炼狱中啼哭。

“在这里，即使是犬儒，也要付出身为犬儒的代价……”朱奈瑞克苦笑一下，伴随着12月最初的跫然足音，以一种多年后仍保留的姿势，在同一束崭新的光芒下怀念着心中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