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林七夜的表情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而,温祈墨似乎对他的这种反应并不满意,他皱眉问道:“你就只是‘哦’了一声?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潮澎湃和激动的感觉吗?”
“哦。”林七夜的表情依旧平静。
温祈墨诧异地看着他,追问道:“哦?就这样?”
“还要有什么?”林七夜反问。
“一点都没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感觉吗?”温祈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有一点,但也只有一点。”林七夜淡淡回答,他对升职之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对升职什么的……不感兴趣。”
林七夜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按照你的说法,这四支特殊小队,已经是大夏战力的天花板了?”
“当然不是,他们或许是守夜人中的团队战力天花板,但绝对不是大夏战力的天花板。”温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神秘。
“你的意思是,在大夏,还有类似于守夜人这样的组织?”林七夜好奇地问。
“不,大夏只有一个守夜人,但在守夜人之上,还有五位人类天花板。”
“人类天花板?”林七夜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顾名思义,就是人类所能达到的顶峰战力,由于实力逼近神话中的古老神明,他们也被称为‘半神’。”温祈墨抬头望着夜空,眼中是满满的崇拜,“这五个人,是人类的支柱,也是这茫茫迷雾之中,人类所能看到的唯一希望。”
“他们是谁?”林七夜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不知道,他们离我们太过遥远,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样貌,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倒是有些有意思的传闻。”温祈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什么传闻?”林七夜追问。
“这五位人类天花板,被称为一剑,一骑,一尊,一虚无,一夫子。”温祈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剑,骑,尊,虚无,夫子……这算什么传闻?根本就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吧?”林七夜的眉头紧锁。
“据说,我们守夜人的最高司令,就是这五位人类天花板中的‘一尊’,不过……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见过他出手了。”温祈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我有个问题。”林七夜突然开口。
“你问吧。”温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人类到现在为止……杀过神吗?”林七夜指了指天空,“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神话生物,是存在于神话中的,真正古老的神明!”
温祈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茫茫迷雾之中,人类就像是被蒙上双眼的羔羊,我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末日何时会降临。在这个神明的存在被证实的时代,人类如果真的杀死了一尊神明,必然会引起其他所有神明的恐慌,这么一来,他们很可能会联手先灭了人类,到时候人类所面对的局面就更加严峻!”
林七夜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了。”
“好吧……”温祈墨转过头,问道:“你困不困?”
“不困。”林七夜回答。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温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大半夜的……正经吗?”林七夜警惕地问。
“……正经。”温祈墨嘴角一抽。
“那行。”林七夜叮嘱了一句,“别忘了,我还未成年。”
温祈墨:……
几分钟后,汽车缓缓停靠在一片寂静无人的荒野。林七夜开门下车,四下张望了一圈,看向温祈墨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你带我来这干嘛?”
温祈墨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墓地:“在那里。”
林七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陷入了沉默。他隐约可以猜到,温祈墨带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两人顺着狭长的小路一直向前,很快就走到了墓地的周边。这块墓地并不大,比起市区边缘的那块公墓,这里明显小了一大圈,但无论是墓碑的做工还是碑与碑之间的间隔,都远非普通公墓能比的。这里的墓碑,似乎更精致,也更井然有序。
“这里是……”
“驻沧南市守夜人的坟场。”温祈墨平静地开口,“从1936年大夏特别生物应对小组正式转变为‘守夜人’,采取一城一队的管理形式之后,这里就被划分为沧南市守夜人战死后的最终归宿。当然,这只是默认归宿,在每个人正式加入守夜人小队的时候,可以说明自己死后是进入守夜人墓地,还是火化,或者埋回自己的老家等等……”
当年,赵空城选择的就是埋在守夜人墓地,他说自己的身上沾了太多血,回祖宗坟地的话,他怕吓着各位老祖宗。”说着说着,温祈墨的嘴角就扬起了笑容,仿佛又看到了赵空城没心没肺说这话时的场景。
林七夜沉默着看着周围林立的墓碑,眉头微微皱起:“这么多……”
在这片墓地中,至少有六七十个不同的墓碑,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新碑。“从1936年到现在,也有85年了。”温祈墨感慨地说道,“一开始,我们的牺牲确实不多,毕竟每座城市每年也不会出现几个神话生物,就算出现,境界也不高。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神话生物降临的速度越来越快,实力也越来越恐怖,我们的伤亡……也越来越多。你看到的这些墓碑,有近一半都是最近二十年牺牲的。在陈牧野队长来沧南市镇守之前,据说这里每年都会死两位队员,直到队长来了之后,死亡率才大幅度下降。”
林七夜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沉默寡言的黑衣身影,不由得敬佩起来。“可赵空城今晚才刚刚牺牲,他的墓碑已经做好了?”林七夜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没有。”温祈墨回答。
“那我们来这里……”
温祈墨抬起手,指向远处,“你看那。”
林七夜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黑茫茫的墓地中,一点微光渐明。微弱的灯光下,红缨眼眶泛红的坐在一块空地旁,手中抱着一块无字碑,右手拿着刻笔,一点一点地雕琢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碑上,又被她匆忙擦干。此刻的她,哪还有之前的半分活力?
“她……她不是说去练枪吗?”林七夜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说谎了。”温祈墨摇了摇头,“守夜人的墓碑,由死者的队友雕刻,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本来,这块碑应该由我来刻的。她虽然没说,但我其实心里很清楚,她其实才是最想帮赵空城刻碑的那个。他们的关系很好,真的很好。所以即便她说谎说的那么扯淡,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来偷偷刻碑。”
林七夜和温祈墨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专心刻碑的红缨,久久不曾言语。朦胧的月光下,死寂的墓地里,只有红缨手中的刻刀,发出轻微的悲鸣。
“不上去打个招呼吗?”半晌,林七夜问温祈墨。
“现在去打招呼,反而会让她尴尬,她的脸皮太薄了。”
“可我们这样……感觉就像是偷窥别人秘密的变态。”林七夜心里有些别扭。
温祈墨转头看向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你以为……在旁边偷窥的‘变态’只有我们两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