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初国公府,召来侍女一问,竟然还是李同光送自己回来的。
这人居然还有点良心,会送自己回来。
她看着乍亮的天光,不由想到了前几天刚度过的一场梦。
那昨夜,也是一场梦吗。
“县主,国公要见您。”思绪被匆匆赶来的小厮打断。
“阿月,爹需要你将此信交给长庆侯,此事事关重大,切莫与旁人提及。”
“发生了什么事?”
初国公低声道,“梧帝被救,朱衣卫内部大乱,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圣上近来又愈发喜怒无常,我不宜与长庆侯接触过密。既然你们已有婚约,那就靠你与长庆侯联系了。”
“梧帝被救?!”
初国公微微点头,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以示安抚,“而且前朱衣卫左使任辛,前几日劫持了圣上,而后伏诛,她是长庆侯的师父。”
朱衣卫?劫持?长庆侯的师父?!
初月脑海里被迫挤入大量惊人的消息,这几天断断续续的事情如线索一样,突然连了起来,朱衣卫前些天问自己马场里有出现的陌生人,李同光说她不是朱衣卫的白雀,以及昨晚居然出现在酒楼喝闷酒的李同光……原来是这样……
手里的信纸不经意被捏出了好几条褶皱,初月按下心中惊异,点头答应。
长庆侯府。
少年郎意气风发,端坐在位,永远矜贵,永远高高在上,仿佛昨天撞见的那个醉中失意的人确实是一场梦。
“喂,给你的信。”
“你写的?情书吗?”李同光勾了勾唇角,语带调笑,眼神里却仍是一片冰冷。
“对啊,情。书。”初月回以甜甜的笑。
李同光接过信,看到信上与初国公特意商讨过的特殊标记,猛地咳了几下。
“情书,不过是我爹写的。”初月看到李同光眼睛里破裂的冰冷,笑的愈发高兴。
“你爹会感谢你有个这么会编排他的女儿。”李同光将信收好。
“我爹也会欣慰有你这么一个自信的女婿。”
?这人何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李同光默默吃了个暗亏。
“你收好,那我走了。”初月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抓住手腕,身体被向后一拉。
拉她的那人非常“客气”,唯一的肢体接触只有肩膀上的双手,还是为了稳住初月的身形。还没等初月厉声责问,那人却先松了手,低下身子,在她耳边开了口。
“看一眼就走?不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像是被一阵春风照拂,带来一道细细的电流,酥酥麻麻的。
“会不会太“薄情”了点,嗯?”
这是…嫌她戏假?初月不自然地远离李同光。
“说话就说话,干嘛离我那么近,而且叫住我就好了,非要抓我手腕,李同光,你是不是说不过我,就想公报私仇?”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又被这个骗子骗到了。初月不自然地揉了揉发麻的耳朵。
其实李同光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给完就走,行动快于大脑。只能干巴巴的回一句,“县主觉得是就是吧。”
“那我现在在你这儿干坐着?”
初月看向李同光,两个人突然有一种大眼瞪小眼的荒谬感。
李同光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走吧,去逛逛。”
“去哪儿?”
“…… 马场。”
辽阔无垠的草地,一望无际的蓝天,曾经的萌动发生在这里,过去的恼怒也留在过这里。但草依然扎根于此,生机勃勃,天仍旧徜徉在这,云淡风轻。
初月也还是那个初月。
她看着这幅美景,释然地想。
“要不要再比一场”初月兴致上来了,笑的肆意张扬,偏头去看旁边的李同光。
风吹起她的头发,脸上笑容明媚,一如初见。
她好像永远那么开心,可明明她昨夜还在抱着酒壶骂那个“浪子”……她的失态是因为别人,师父也是,没有一个人是因为他……可他为什么要把她跟师父放在一起……
李同光愣神间,初月也不再等他回答,径直朝马厩走去。
“喂,我还没答应跟你比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分明只离自己不到多远的少女,笑容灿烂,装聋作哑。
马在奔驰,云在翻涌,风在拥抱它偏爱的少女。
这一次没有撩拨,没有心机,没有故意的让步。李同光赢了。
“我认可你的骑术了。”
“那还真是承蒙县主谬赞了。”
“切,阴阳怪气。”初月不满的扫了眼语带戏谑的李同光,“有酒吗?”
“没有。”
“你看我信吗。”初月眼疾手快地取下乌云鞍上的酒袋。
“我喝过了。”李同光着急伸手要抢,像是怕极了她直接喝。
“我就知道。”初月巧妙避开,又将酒袋扔给李同光,从踏雪鞍上也取下了一个酒袋。
李同光又好气,又有点好笑地问,“那你还问我?”
“看你着急我就高兴。”初月轻快地眨了下左眼。“怎么,你求我喝我都不会喝。”
“你!……”今天第二次吃亏。迟早要还回去。李同光默默喝了口酒。
“爽啊。”初月伸了个懒腰,望向旁边沉默不语的李同光,“怎么,又不高兴了?”
李同光偏头,轻嗤了一声。
“诶,李同光,有没有人说你很傲娇啊?”初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故作冷淡的人。
“……”
“你在她面前也这样吗?”初月好奇地问。
李同光脸色骤变,目光冷厉,“与你无关。”
“我们是合作伙伴,以后要结婚的那种。”初月向他靠近,“随便聊聊吧,我怕以后旁人问道,我们俩连说辞都不统一。”
“嘁,那你怎么不先聊聊那位浪子啊”李同光反讽道,本以为看到少女骤变的脸色会觉得宽慰,没想到非但没有缓解,原来心里的苦闷还多了一层烦躁。
“聊呗,有什么不能聊,我可是花了一锭元宝的”少女重新勾了勾嘴角,却更像是个苦笑。
“闭嘴,本侯没时间听,你现在也待的够久了,别再喝醉了,不然还要麻烦我送你回府。”李同光打断了初月的话。
已经够了,他不想听下去了。
但是不对啊,他不应该高兴吗?
她有喜欢的人,这样以后就不会烦他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啊。
为什么一点都不想听。
一定…一定是因为她的表情太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太败气氛了。
李同光这么想着,就看到初月头也不回的朝踏雪走去。
就这么在乎那个浪子?提一下难受成这样?
还花了一锭金元宝?
真蠢啊。
李同光负气地骑上乌云,背道而驰。
来时风缱绻,去时风挽留,初月在马背上发呆,脸上却并没有李同光想的悲痛难过,而是窘迫。
天呐,她昨晚都说了些什么。
李同光怎么知道浪子的。
他不会是什么都知道了吧,那我前几天在他面前炫耀买了一个郎君一晚不就露馅了?!但是我好像也没说我做了什么,那应该也不算丢人吧………
原来也有人不把昨晚当成一个梦啊……
想到这里,初月不禁嘴角上扬,笑意让那双月牙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