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至少在富加宫贤人见过的龙中它们都具有一些强大的表象和粘人的属性,贤人知道飞羽真很受龙的欢迎,但当他跟着尤里来到奇幻世界被一群龙围观的时候,他是有些惊悚的。
穿着有些童话而怪诞的守护者解释说,“这些孩子很想念飞羽真,他最近都没有怎么回来,你身上有一些飞羽真的气息,它们才过来看看。”
神山书屋中他们日夜相伴,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彼此的气息。尤里给贤人介绍这位是两千年来奇幻世界的守护者,流苏看向贤人的目光慈爱而悲伤,像是透过他在回望一些岁月。
贤人沉吟片刻,“是您要见我吗?”
流苏笑着道,“不止是我,你看,”贤人顺着流苏手指的方向去看,穿着白裙的少女立在不远处的树下,她看起来纯洁而美好,“她现在还不能与你说话,却有故事想要告知你。”
少女已经褪去童稚的外貌,“露娜?”贤人脑海中忽然闪过在约定之地的树下他和飞羽真打闹的身影,露娜孩童的外貌变成了少女模样,在夕阳之下一如孩缇时代的欢声笑语。
“看来你知道她是谁了,”守护者收回目光,“现在要讲述一个曾经本该完满的故事。”
几条龙大概对这故事感到胃疼,在看到来人不是小说家后还想再等等,流苏一讲述故事就跑得远远的,贤人对此感到有些无语,深觉这些生物实在奇特。
露娜心中有些难过,作为青梅竹马,如今一个企图自我牺牲,一个则被蒙在鼓里。她无数次想要问飞羽真放下了吗?小说家表现得太过于倦怠,她就知道了,他已经不想再去改变什么了,或许在他还会说从未拿起何谈放下。
这一场谈话尤里远远地看着,隼人先生虽然没有记忆,却隐隐猜到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时光是倒退了的吧?”
露娜轻轻的点了点头,“本该完满的故事发生了不必要的偏差,人性褪去之时心中的负罪感被无限放大,当完全褪去人性那就是只有神性的祂。”
揭开故事结局、续写所有未来的那只笔耗尽了自己的油墨,他祈求圆满,所以自己最不圆满。
贤人在飞羽真这里很特殊,飞羽真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对于贤人的过保护欲与一些微妙过界的执念飞羽真往往会选择纵容,还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思。而当年在奇幻世界一年之后回去的承诺中,露娜就看出了贤人是那个拉着风筝线的人。
奇幻世界的时间是可以被守护者或者其本身操控,这场谈话被刻意拉快,小说家从故事开头到现在改变了很多节点,流苏只能从头讲述。
贤人的思绪很乱,如果你的得知了故事的所有走向,惶恐的发现现在的路不在那条走向上面,是该笑着说命运就是用来打破,还是用尽一切办法回到正轨?
流苏转述的是露娜的描述,其中太多细节被塞壬与小说家刻意模糊,导致有很多事情只知道大概结果。
小说家想做什么?他刻意与同生共死的伙伴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用实力和所知的未来说服了上条大地,将贤人从自我苛责中解救,提前进入阿瓦隆见到尤里……
那些未来中,小说家最后孤身一人凝望着蓝天,为求圆满而最不圆满。他无法对复仇之人生出什么怜悯,也无法面对八年后的自己,在晃神的刹那,贤人突兀的想起之前自己坦白心绪,飞羽真的奇怪反应,怪不得……
流苏说完之后观察着他的反应,“你看起来很不好。”
微微扯起嘴角,贤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飞羽真……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待他自己?将所有自我的痛苦、旁人的痛苦、世界的痛苦积压于己身,这样的飞羽真因为活着而痛苦。
他忽然无比迷茫,贤人自然是希望飞羽真活在这个世界上,快乐、幸福的活着,而不是用燃烧自我的方式活着。
如果我的感情足够深刻,如果我的情感足够深执……贤人想起小说家总是与世相隔的疏离,冲破记忆与扭曲的枷锁,将线死死的握在手中,我还是想留住他。
我要他活着,作为一个人活着,作为一个幸福快乐的人活着。
隼人先生在最后流苏先生说完故事后来见他,阔别十数载,贤人已经长大,也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情,父亲说很抱歉没有陪伴他长大。
他的孤独与自苛似乎成为了昨日,父亲还在,青梅竹马也都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似乎从未失去过什么。像是童话一样,虚幻、单薄、一触即碎。贤人知道那些从未失去不过是幻觉,其中隔着茫茫岁月。
神山书屋总是代表着一处童真的温暖,贤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小说家在书案前安静地写作,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了室内,将所有物品都染上暖色调。
贤人看了一会,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近小说家,飞羽真感觉到他的气息抬起头正看着面色有些沉的竹马,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露娜作为奇幻世界本身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出现,她如果想要在奇幻世界隐瞒一个人的气息和时间是可以做到不被小说家轻易发现的,而且贤人这一段时间消失得并不长。
贤人的脸色并不是太好,要是换上那一身麻袋,飞羽真几乎会以为他又要封印所有圣剑。如果不是知道王剑还在上条大地手中,飞羽真都会觉得贤人是不是又被关进月暗中了。
难道是遇到真理圣主了吗?小说家让远古龙给神代兄妹看到未来的片面,虽不至于太过相信已然埋下怀疑的种子,而真理圣主本人最近没什么太大的动静。
贤人浅色的瞳孔像是封存着一些东西的琥珀,飞羽真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了一些不定的情绪与未知的深沉。
飞羽真移开视线,贤人走近他,从他身后将他手中的笔轻轻抽离。小说家从贤人那句守护他一辈子开始,到现在的这个场景,飞羽真发现有什么真的脱离了自己所构想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