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我与酒老头坐在船中在湖上游荡。我说帝都人人各怀心思,无聊又无趣。他反应淡淡,一副已经看透了的样子。
此时,船身微震,船板发出响声,应该是有人来了。我出去看时,见李银悠然立于船头。
“……李银?”
他展颜一笑,朝我走来。
我退了两步,躲过他伸出的手,“你来这干什么?”
“来品一品槐花小酿。”
哼,槐花小酿珍贵着呢,是你想品就能品的吗?
“得收钱。”
他朗声一笑,把手里的剑扔给我,“这把剑值不少钱!”而后越过我,径直走进船舱,和酒老头招呼起来。
我震惊他怎么会和酒老头熟识,还和酒老头聊得有来有回。更震惊他居然带着自己的厚脸皮在蓝叶湖住了下来。
酒老头更是好脾气地给他安置了一间屋子,屋里还给他摆了两坛槐花小酿。
这两坛槐花小酿是十年前埋藏的,我求了酒老头好多次想喝,都被狠狠拒绝了,结果转头就给放到李银屋子里了。
酒老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李银每天在蓝叶湖四处晃悠,有时出走大半天带回来一只兔子,红眼白耳可爱得紧,我刚准备摸,就已经被端上桌子,我只好摸摸它的小腿。
某天半夜,李银来敲我的门。月黑风高的,吓得我以为他要图谋不轨,结果他只是来借一盏灯,说要深夜苦读。
他来的时候可没带书,说苦读谁信啊!
“两本书给你十年了,你也没看。送给我刚好不浪费。”他笑。
我咬着唇,别想从我这借灯了!
白天他在雪里练剑,剑影翻飞,扬起大片雪雾。几只落在树上的鸟儿随之飞得无影无踪。
而每当我的饭做好,他就会立马跑过来。要不要脸呐。
半夜来敲我的门,说要借点炭火,那屋子太冷了。
那屋子有那么好的酒,他居然嫌冷?但这话我是不会问出来的。
“你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借炭火?”
“你生性火热,又不怕寒气,借点炭火怎么啦?”
我再次甩了门骂骂咧咧地上床睡觉。他倒在外面坐了下来,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他说了多久,我就从窗户缝里瞪他瞪了了多久。
“你认识段瑞?”酒老头听他谈到故人,来了兴趣。
“段老先生是我朋友的外祖父,见过几面。”
“他近来可好?”
“很好。爷爷可以放心。”李银笑得温润。
我只觉得这声“爷爷”叫得奇怪。哼,居然跟酒老头套近乎。
半夜仍是来敲我的门,我强装笑颜,咬牙切齿,“这次借什么呀?侯爷?”
他靠着门想了想,“有纸笔吗?”
我转身看了看,桌上只有一张纸,“笔没有,纸有一张——你给我的和离书。”
我递给他,他举起来对着月光,仔细看了许久,我忍不住开口:“回你自己屋去看可以吗?”
他捏紧纸片,回头笑道:“睡吧。”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肯定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