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回去。”说着,曲小檀看向曲檀儿,“檀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去看看他?”
曲檀儿知道她说的他指的是奕怀哥哥,她也想见他一面:“我自然是想回去了,可是你爸妈怎么办?”
“你们今夜就离开?”曲小檀正要说话,被顾林打断,“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当然有。”曲小檀将自己的手机给了顾林,“我们离开的时间长了,爸妈肯定会担心,我要你做的就是拍一些在这里的照片发给爸妈,等城城醒了,我们就回来,在这里会合。”说着,又对曲檀儿道,“对了,檀儿,把你的手机也给他们,让他们帮你给爸妈发信息,这样爸妈就不会担心了。至于城城的手机,就带到东岳去吧,留着有用。”
段烙讶异:“你们还会回来?”
曲小檀翻了个白眼:“当然会回来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又道,“你们不要将我说的那些话告诉爸妈,等我们回来,我们自己会跟他们说的。”
顾林等人点了点头。
几个人聊天的时间不多,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曲小檀就说有事要出一趟门。前两天,她订了两套衣服,现在是去取的。
晚上,曲小檀、曲檀儿和顾林等人吃了一顿丰富的辞别晚餐,就去了卧室,再没出来。
在房间内,曲小檀盘坐在床前,望着沉睡着的墨连城。每天她会用灵气给他滋养着身体,希望他能醒过来,但是,一直没有。昨天白天,提到零的建议,她还带着墨连城去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医生给出的答案,居然是植物人。墨连城变成植物人这种说法,曲小檀是无法接受的。只有离开这里了。
曲小檀给墨连城换了一套长衫,用灵力将他剪掉的头发变长,而她呢,也换上了长裙,将头发披散下来。
时间,慢慢地过去。
这段时间,曲小檀都在打电话,陪着爸妈聊天。如果可以,她肯定会回一趟国,只是,时间花得太多了。而且,墨连城这样她也不想让爸妈担心,离开时也不想他们难过。
曲小檀暗暗发誓:“爸妈,等我将事情做完了,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告诉你们真相。”
夜静更深,曲小檀望着外面,有些失神。她将墨连城背了起来,拿出镇魂珠和离魂箫,并将一个里面准备了一些日常所需东西的背包装进了储物袋。
她凝神吹起了离魂曲,只是,良久,一曲都走了近半,卧室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怎么会这样?!”曲小檀呆滞得停了下来。
曲檀儿说:“会不会是办法错了?”
曲小檀摇头:“不会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她回想着当时看到的内容,凝神、专注?一心想着要去的地方。
再一次,她吹起了箫!!镇魂珠!打开回去的通道!打开!……曲小檀的脑中只想着这一句,几乎什么都忘记了,只是不断地命令镇魂珠将通道打开。
渐渐的,她体内的灵气疯狂涌了出来!化成一道道白光,快速地汇聚成一处,而那一处就像个无底洞一般,将她的灵气全部吸收,再消失不见。约过了数十息,那一处慢慢地,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白光不再消失,而是形成了一个点,由小扩大,渐渐出现。再几个呼吸间,形成了一道光门。曲檀儿吃惊地看着这道门。箫声停下来,曲小檀睁开眼见到前面的光,脸色坚定,没有犹豫地带着墨连城踏进光中。曲檀儿跟了进去。白光瞬间将三人笼罩,一下子消失在里面。
曲小檀清楚体会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快速移动,有着某种特殊的压力,但被一层淡淡的紫光隔开了。她知道这就是镇魂珠的能力。老实说,对于镇魂珠,曲小檀也就了解一些皮毛,因为这一颗破珠子,当年还引起过腥风血雨。
“城城,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曲小檀静静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白光闪现。曲小檀觉得相当刺眼,马上闭着。当她觉得自己脚踏着实地的感觉时,就知道目的地到了,不由地闻了闻气息……清新,凉爽,舒服。眼下,正是初秋的季节。
屋内,镜心在佛像前祈祷,脸上的神情专注又宁静:“南无阿弥陀佛,保佑小檀,保佑他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突然,屋内光华一闪,诡异的柔和光芒充斥着整间厢房,瞬间即逝。
“城城,我们终于回来了。”曲小檀缓缓地睁开眼。仅一眼,她就愣住了。
这道光,还有说话的声音?镜心猛地转头,见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曲檀儿刚好被曲小檀挡住,镜心没看见)
幻觉?!
镜心看着曲小檀,而曲小檀也盯着她看。
良久,曲小檀还是微微失神。在通道时,她就想过见到镜心,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却没想到她心里想着什么,却一瞬间出现在这里。她的心就像有什么堵住。这就是亲人……
“奴婢,奴婢是不是在做梦?!”过了好一会,镜心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感觉到痛,“不是梦……”
“是我,我回来了。”
镜心哇的一声哭了,那眼泪就像决堤的江水般奔涌而出,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抽泣声,她扑过去抱住了曲小檀,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小檀,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呀?镜心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曲小檀拍了拍她的后背。
曲檀儿的声音从曲小檀身后传来:“镜心,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样抱着皇后娘娘成何体统?”(曲檀儿已经从曲小檀口中得知之前的皇帝将皇位传给了墨连城)
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像小姐呢?可不对啊,小姐不是投湖自尽了吗?镜心疑惑抬头。
曲小檀这才意识到后面还有人,赶紧移动身子,让镜心可以看到曲檀儿:“镜心,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两……两个小檀?难道也和当初的八王爷和流觞先生的情况一样?”
“镜心,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是你家小姐曲檀儿,我和城城意外地去了我那个世界,见到了你家小姐,这才知道我和你家小姐灵魂互换了。”曲小檀解释道,“换句话说,就是我进了你家小姐的身体,来到了东岳,而你家小姐也进了我的身体,去了我那个世界。”
“这……这是真的吗?”听到这个消息,镜心先是怔了一下,转瞬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她的脸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灿烂,两只手交握在胸前,身体微微晃动,“小姐,您……您还活着?不不不,镜心说错话了。镜心……镜心见过小姐。”说完,就对曲檀儿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曲檀儿将镜心扶了起来。
曲小檀道:“其他的话以后再聊,镜心,老怪物呢?”
“流前辈他……”
镜心正要回答,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人影移形换步:“镜心丫头,本尊刚刚将小煜儿给哄睡着,就察觉到你屋内似乎多了三个人,你没事吧?”
曲小檀不由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流千水讶异地盯着曲小檀,那眼神仿佛撞上了鬼似的:“丫头,你回来了?难怪我刚刚觉得那气息那么熟悉。哎?你能修炼灵力了?莫非是那玄灵神草的作用?”又看向一旁的曲檀儿,“这位是谁?怎么穿得奇奇怪怪的?”
“老怪物,这些事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快看看城城怎么样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都不醒?”曲小檀将背上的人放到榻上,让他躺了下去,再替他盖上被子。
“这小子真是太乱来了,怎么能动用禁术呢?”流千水看了看墨连城,眉头紧锁,“他想恢复不容易,元神好像燃烧了,也就剩下一丝残魂。”
曲小檀想到了什么:“老怪物,你不是用过那个叫生死契的法术吗?可以救城城吗?”
流千水思虑片刻:“生死契适用于两个形神兼备的人,你虽然形神兼备,可这小子元神受到损伤。若是成功还好说,可以补齐他的元神,可若是失败的话,不仅救不了这小子,恐怕连你的元神也会被损伤。”
曲小檀郑重道:“我愿意一试,还请前辈成全。再说了,我相信城城,也相信自己,我们绝对不会出事的!老怪物,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吗?”
“你说(xue)得对(dei),叫墨连城的都福大命大,不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本尊尽力而为就是了。”流千水点头,又提醒道,“不过,这小子不仅仅是元神受到损伤,全身也瘫痪了,生死契只能修复他的元神,若想让他恢复正常,还需要将清霜灵芝熬成汁水涂抹在他全身。刚好墨冷面那里还有十株,本尊明天就去找他要,玄灵大陆连城公子的性命他肯定在乎。”(注:一株灵芝很大,完全可以用上半个月)
曲檀儿行礼:“前辈,那奕怀哥哥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流千水本来猜测她是另一个时空的曲小檀,但是刚刚他发现她的气息和曲小檀并不相同,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现在又听到她这么说,便道:“你是曲府二小姐?”见她点头,又道,“想必墨奕怀的情况曲小檀这丫头都告诉你了,本尊劝你现在不要去将他唤醒,他吸收了镇魂珠的灵力,若恢复了神智,他体内的灵力会反噬他的身体,届时再继续侵蚀他的理智,很有可能会成为另一个魔帝,他现在这样反倒对他有利。本尊倒是听说玄灵大陆里有一种草药,修炼时如果走火入魔,只要还残存一丝理智,及时服用可以净化他体内的灵力,甚至还能将那灵力化为己用,只要日后不再走歪道,就能正常修炼。不过是什么草药,本尊还不知,只能等姓墨这小子醒来,以他的医术,一定知道是什么草药。”
曲檀儿又问:“那檀儿远远地看着他,不靠近他,可以吗?”
“可以。”流千水点头,又看向镜心,“去将于皓和墨靖轩他们叫进来,他们也该知道这小子的情况了。”
“是。”镜心款款退下。
过了一会儿,镜心将于皓和墨靖轩带了进来。就在刚刚,镜心已经将墨连城和曲小檀回来的事告诉了他们。
“流前辈,八哥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办法能救陛下吗?”
墨靖轩和于皓先后问道。
“……”流千水将墨连城的情况告诉了他们,“现在本尊要在皇帝和皇后之间运用生死契,能不能成功就看造化了。”
于皓坚定道:“陛下绝不会有事的!”
流千水为二人种下生死契约后就给墨连城的身体注入了玄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默默等待,末了,流千水说:“成功了,他现在已经有了意识,你们的说话声他都能听到,没有醒来是因为他全身瘫痪动不了,只要再将清霜灵芝的汁水涂在他身上,疏通他的经脉,他就能苏醒过来。”
“太好了!”众人相视一笑。
神经绷得太久,突然放松,墨靖轩和于皓才终于发现了曲檀儿的存在。
墨靖轩错愕:“两个八嫂?莫非和八哥的情况一样,一个是现在的,一个是未来的?”
曲小檀闻言,笑了:“十四,你和镜心不愧是一对,刚刚镜心也是这么认为的。”
镜心害羞了:“小檀,你胡说什么呢!”
墨靖轩疑惑:“难道不是吗?”
曲小檀便将方才跟镜心说的互换灵魂的事解释给了他。墨靖轩点了点头。
翌日,流千水去了玄灵大陆,曲小檀照顾墨连城,墨靖轩上朝议事,于皓和镜心照看墨允煜,而曲檀儿则是去了墨奕怀的府邸。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将墨连城重伤昏迷的事说出去。
一座辉煌的府邸,有一男子面前摆着一张精致的膳台,杯碗碟盘装着花红柳绿的各式菜点,比较清淡,没有见着肉,总共八十道。
膳台旁站着一个丫鬟,摆了副碗筷在他眼下,又摆了副碗筷在一旁紧挨着的位置,垂首恭敬道:“王爷,菜布好了。”
“下去吧。”
他面前的那副碗筷似乎动也未动,干净得像刚清洗过一般,一旁紧挨着的碗筷倒是放了些饭菜,只是那碗筷面前却根本没人坐着。
委实有些诡异。
“檀儿,你不是最喜欢马蹄糕的吗……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就在我身边!”他拿起长筷,夹了一只马蹄糕放在隔壁的那只碟子里,“檀儿,你出来吧,出来吃这马蹄糕……你若不想我见你,我便闭上眼……只要你出来……”
此人非常奇怪,每到用膳时分,他皆会吩咐一桌丰盛的酒菜,然后身旁紧挨着的座前定会摆上一副碗筷,但那个座位却总是空的,从来不曾见有人坐过。而用膳之时,他总会时不时往那碗里布些菜,什么可口便夹什么菜,皆是曲檀儿爱吃的。任凭那碗里的菜堆积到满溢,而无人食,实在浪费。而这人除了喜欢给那空碗添菜以外,自己却几乎不食,只是偶或夹一两口便就放下碗筷。
府里的下人都习以为常了。
他常常喜欢对着一幅画像发呆,只见画上一株长势旺盛的藤蔓缠绕于秋千架上,藤须叶脉丝丝分明,一个身姿若柳的女子坐在秋千上,身后有一男子在给她推秋千。
有时,他望着天边一片路过的云彩,喃喃:“檀儿。”有时,他看着一朵半开的花,唤,“檀儿。”有时,他对着一颗溜溜圆的新鲜葡萄,喃喃,“檀儿。”更有时,他对着一滴普通的朝露,亦唤,“檀儿。”
还有的时候,在院子里,拿着一束花,总是重复一句话:“你看,今年的花开得格外地好。檀儿,我从未见过如此盛景,檀儿,快看,这株是你,这株是我,我们哪儿都不去,就住在这花丛里可好?檀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什么宏图伟业,什么千秋万代,我都不要,我只想生生世世,跟你永不分离!”说完这话,就把花一抛,然后,看着某个地方,好像是看到心爱的人一样。
墨靖康都看不下去了,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大王兄,赶快醒醒吧,曲檀儿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在她身体里的是另一个人!”
墨奕怀一把推开他:“你骗我,檀儿没有死,檀儿就在我面前!她就在亭子里对我笑,你没看到吗?”
墨靖康一甩袖,负气地离开了。
墨奕怀这段时间的行为一直都被躲在暗处的曲檀儿看在眼中,她心里又酸又涩,很想上前告诉他她还活着,可她不能,若是上前,会害了奕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