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楼时，顾一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他穿着简单却利落的作战服，身姿笔直，像一座随时待命的雕像。
“总管说您要出去。”
“是的，不会太久，日落前我就会回来。”
“明白。”
顾一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更多。他受过专业训练，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保持沉默。
‘可惜，我这个保镖对象的确有点不争气。’我心中暗想。
沿着人行道，我向城西那条老街走去。那里是我第一次见到韩若雪的地方。虽然这条路不算长，但对我这样体能差劲的人来说，走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真是丢人。”我低声咕哝，试图忽略肺部的灼热感。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多，我咬牙加快了脚步。
穿过喧嚣的主干道，挤过一片充满街头艺人的广场，我终于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顾一跟在我身后，目光如鹰般扫视着四周。他皱起眉头，小声提醒我：“这片区域并不安全。”
“我知道。”我点头，却没有停下脚步。
终于，我站在一栋老旧的建筑前。墙壁上隐约可见特殊的标记，像是某种符号或代号，只有知情者才能看懂。
“就是这里了。”我轻声道，带着一丝解脱。
顾一站在一旁，眉头皱得更紧：“少爷……您真的确定要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不呢？”我抬头看了眼那破败的门脸，“觉得奇怪？”
“确实很奇怪。”他直言不讳，“这里的环境糟糕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的直觉很好。”我点头，“不过，这里正是我要来的地方。”
说着，我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铁门，走了进去。里面的空气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昏暗的灯光摇曳着，照不亮四周。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我身上，像是猛兽盯住了闯入领地的小动物。
“嘿，哪来的小子？谁放他进来的？”
“瞧他那样子，估计是迷路了。”
“后面那家伙呢？他带着武器。”
隐隐的敌意在空气中流动，像潜伏的暗涌。顾一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腰间的战术刀上，目光凌厉。但我没打算让事情闹大，抬手示意他冷静下来。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从角落站起，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小子，这地方可不是你能来的地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态度让我莫名觉得熟悉。最近总是被人小心翼翼地对待，反倒让我怀念这种直接而粗暴的气氛。
“我是来找人的。”我微笑着回答，语气平静。
“呵，小子还挺嚣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男人不屑地冷笑，“再废话，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顾一手已经按住了刀柄，动作迅速且果断。他低声对我道：“少爷，这家伙……”
“别急。”我轻轻摇头，挡住了他的动作。
我迈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不想在这里耗太久。快带我去见负责人，否则——”
我语气一顿，略带威胁地扫了一眼四周。
男人的笑容渐渐僵住，他瞳孔微微一缩，显然被我看穿了什么。我知道，他已经犹豫了。
“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冷冷地补充，“我只是个客户，不想引起什么麻烦。而你们也不想自找麻烦，不是吗？”
空气变得凝滞，周围那些人投来的目光充满复杂的情绪：好奇、警惕，还有一丝压抑的怒火。
顾一压低声音问我：“少爷……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有点事情需要查清楚。”我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轻描淡写，“本来打算通过正当渠道解决，但遇到了一些障碍，只好换种方式。”
顾一听后，脸色微变。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没有追问。
“抱歉，把你卷进来了。”我低声道，语气多了一丝歉意，“不过这事没办法。”
顾一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刀。
昏暗的灯光下，那带着狡黠笑容的男人终于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路：“跟我来吧。”
本来，我该直接向都市行者发起委托，可是……
都市行者被视为正义的代表，从不轻易介入可能引发麻烦的事务。
不过，如果有足够的资源投入，那一切规则或许都能被打破。
可惜，现在的我，没那个资本。
无论如何，我只能选择来这里碰碰运气。
如果说，正派的信息枢纽在都市行者，那么地下阵营的核心情报源就在这里
“我别无选择。”我低声自语，脚步坚定地跟着那个男人，心里却像踩在一条随时可能崩塌的钢索上。
我必须完成这个委托，但显然，依靠正道的方式行不通。那些所谓的“信息网络”，价格高得离谱，而且对我这种身份敏感的人而言，并不安全。所以，我只能选择另辟蹊径，求助于地下世界中另一方势力——暗影眼。
暗影眼是一个以秘密交易和隐秘情报著称的组织。比起光明正大的都市行者，他们更擅长处理灰色地带的事情。
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联络和暗号，我终于站在了暗影眼的据点前。看门人在确认身份后，将我和顾一引入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最终来到建筑深处的地下室入口。
“少爷，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能进的地方，太危险了！”顾一站在我身后，面露不安。
“没有时间和你解释，跟上来。”我语气果断，没有给他反对的余地。
推开厚重的金属门，昏黄的灯光洒在房间中。一名青年站在正中央。他脸型瘦长，皮肤白皙，眼神如蛇般狡黠而深不可测。
“我是“无痕”，东海区分部的负责人。”他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威慑力。
这人看似风度翩翩，甚至称得上英俊，但我知道，暗影眼的人最擅长伪装。面前这张脸，很可能隐藏在一张人皮面具之下。
“像您这样的人光临我们这里，确实让人意外。”“无痕”微微一笑，似乎在探究我的来意，“之前如果有任何失礼之处，请您见谅。”
“道歉就免了，我只想知道，你们会接这个委托吗？”我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
“在谈这个之前，我得问一句，为什么您不找正道的都市行者，而是偏偏来我们这里？”
“都市行者不行，暗影眼可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为什么非要确认这种事？”我的语气略显不耐烦。
听到这里，“无痕”眼神微眯，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抱歉让您不悦了。不过，您的身份特殊，我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他的话点到即止，但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的身份并不普通。在外界看来，我不过是个年仅十五岁的问题少年，家族对我的放养更让人怀疑我的能耐。这让“无痕”的谨慎显得合情合理。
“既然您亲自到访，我这个分部负责人，自然有必要认真对待您的委托。”“无痕”微微调整了姿态，做出倾听的样子，“那么，请具体说明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我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他的外貌特征和可能的活动范围，递给他。
“无痕”接过纸张，低头仔细阅读。他的眼神在特征描述处停留片刻，随即抬起头，“公子，您的委托似乎……没有必要找我们暗影眼。”
“地点偏远，而且我的情报有限。都市行者报价太高，而你们是我唯一能负担得起的选择。”我一边解释，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明白了。虽然特征确实独特，目标容易锁定，但活动范围极广，且远离我们沪市的势力范围。”他将纸张放在桌上，“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费用也不低。”他笑了笑，报出了一个价格。
听到这个数字，站在我身后的顾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忍不住低声说道：“这……难道需要家里的钱才能凑够？”
数字的确令人震惊，但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
“找不到人的话，不收费，不过眼下这个金额……”
“抱歉，我们支付的并不是金钱。”
“……什么？”
对于正道势力来说，向这种组织寻求帮助本就是步险棋。更别说，以顾家的身份同一个以非法手段闻名的地下团体接洽，实在是一次冒险。然而，我选择这个组织，并非没有缘由。他们的规则明确，不会轻易泄露委托者的信息，并且——只要条件合适，没有什么他们不敢接。
“我有一条极其重要的情报，可以抵消这次任务的费用。”
“无痕”眯了眯眼睛，语气微冷：“……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中枢都市的情报主脑，消息仅次于都市行者的组织，这点不需要我多做介绍吧。”
这不仅是这座城市中最庞大的地下情报组织，也是中土数一数二的。要论信息来源的广度，或许只有某些游走灰色地带的帮派能与之媲美，但那类组织出于立场问题，未必敢触碰某些敏感边界。而暗影眼不同，他们不问手段，只问结果。
“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你，我们掌握的情报，远比那些所谓的‘灰色中立者’更多。至于什么‘重要情报’，你觉得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内容吗？如果没有实质的报酬，这次合作免谈。”
“暗影眼主。”
当我冷静地吐出这四个字时，“无痕”的话猛地一滞。他原本显得漫不经心的神情，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脸上浮现出震惊与戒备。
“失踪的暗影眼主位置，您不感兴趣吗？”
话音刚落，还未等他的震惊褪去，一道寒光破空而来。那是一把以极高频率震动的纳米刃，在空气中划出一条细而致命的弧线，直指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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