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话的人神色认真,不像是随意哄人的,禹司凤心中也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感觉自己好像合群了。之前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什么人和自己玩,更不要说如此谈心,现在虽然应渊说会杀了魔煞星,但是自己也理解,立场不一样,也不影响他们相交。
“帝君,我从未想过成为魔煞星,我只想有喜欢的人,也有人喜欢我,所有人都安然生活。”应渊太过认真,禹司凤也认真回应了他,二人主打一个有来有往,都挺有礼貌的。
眼看一壶茶就要喝完,应渊率先起身离去,让禹司凤自己随意,毕竟对方没有毁天灭地的心思,那自己也没必要拘着他,天界广阔,到处看一看也是挺好的。
因为应渊这几日一直事务缠身,禹司凤也不好去叨扰,自己便领着夜明珠到处闲逛,帝君身份尊贵,他人对衍虚天宫的客人自然也客气,一时间日子也过得还行。
唯一苦的就是悬心崖,乌龟被应渊翻,池里的黑鱼被夜明珠烦,偏偏这条狗还就喜欢领着禹司凤来悬心崖,一待就是半天。
还是如同往日,禹司凤抻着脑袋看着夜明珠,他在笑,她在闹本应该是风景美如画,可惜最是好景不长留。
“小仙君。”来人十分自然地坐在禹司凤对面,给自己面前的茶杯添上热茶,才对着人笑了笑。
“我不是仙君,我是金翅鸟。”坐在对面的人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禹司凤总觉得这人笑得极假,心中也本能排斥着人,但是碍于在天界,还是答了话。
柏麟正要说什么,却见夜明珠鱼都不抓了,冲过来对着人叫,看起来像是不喜欢眼前这个人,叫的声音都快劈叉了,就是不停下。
“抱歉仙君,她有些认生。”禹司凤把夜明珠搂在怀里安抚着,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头顶,但是怀中的毛茸茸依旧对柏麟龇着牙,自来了天界,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
“无碍。”柏麟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等禹司凤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笑意吟吟的样子,端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继续道:“应渊帝君最近可是事务繁多?”
“帝君的事情我并不清楚。”禹司凤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忍下体内的翻江倒海,连手也开始微微发抖,夜明珠便挣开他的怀抱跑开了。
“这样啊,应渊帝君难道也不过问你的事情吗?”石桌遮挡着柏麟的手臂,禹司凤也实在没有心思去看他,也没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琉璃盏。
盏的材质的玻璃的,可以看到里面的黑气正猖狂地横冲直撞,企图冲破琉璃盏,却被柏麟稳稳地控制住,只是一丝一丝地外溢,盘旋在禹司凤周边。
“仙君见谅,失陪了。”禹司凤单手撑着石桌勉强起身,额上已经有冷汗渗出,他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不知为何,自从柏麟来了之后,体内一直沉寂的魔煞星之力隐隐有苏醒之势,甚至还在和自己对抗,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可是身体有不适?”柏麟快速起身挡在禹司凤面前,刚刚站起的人被迫又坐回去,身体中的力量更是发了疯一样地沸腾,有种冲破禁锢的感觉。
“找……找帝君。”禹司凤皱眉手上施诀,开始压制体内的力量,双眼紧闭也难掩面上的痛苦纠结之色。
‘禹司凤,注定留你不得。’柏麟心中这般想着,手上的魔气源源不断地送到禹司凤身边,和他周身金色的光芒不断纠缠着。
“噗。”禹司凤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周身的法阵也寸寸碎裂消散,魔气趁机钻入他的身体,侵占着不属于它们的领地。
“帝君……”禹司凤来不及抹去唇边的血迹,目光中带着一丝乞求看着柏麟,希望他能去找来应渊,而对方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属于金翅鸟的金色妖纹开始忽闪,隐隐有变成赤红的魔纹样子,在这场争夺之中,魔气好像已经隐隐占了上风。
“你是魔煞星,应渊不会包庇你的。”琉璃盏中的魔气已经全部送入禹司凤体内,可这该死的魔煞星居然还在负隅顽抗,柏麟压抑着眸中阴郁,企图破解对方心中的期望。
“只能……他杀……”禹司凤重新抬起手,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掐诀,周身的魔气已经快要把他吞噬,风卷残云地将破碎金色的法诀掩盖。尽管心中是不情愿的,可是愈来愈明显的魔纹已经快要浮现,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已经快要占据身体。
禹司凤双眼快要闭合之际,感觉到冰凉的手指轻轻点过他额头的魔纹,之后瞬间清明,晕过去之前,自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应渊说的。
“柏麟,他体内的魔气是他人引进去的,你当本君是瞎的吗?”
之后禹司凤便没有意识了,同时自己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神仙也会有感情,也会讨厌一个人,也会喜欢一个人,应该大概是喜欢的吧。
再度睁眼已经在衍虚天宫,禹司凤侧头便能看到撑着头闭眼守着自己的应渊,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他的面色柔和,不似醒着那般冷硬。
轻轻伸手掀开被子,禹司凤撑起上半身,靠近应渊仔细打量着,二人离得极近,甚至能数清对方有多少根眼睫毛。
‘一个帝君生得这般好看做什么。’禹司凤心中想着,离人更近,伸出一只手来,手指虚空描着应渊眉眼,距离不远不近,带着微弱的气流,扩散在二人之间。
“身体可有不适?”应渊突然睁眼,抓住眼前晃动的手,眼角也似乎弯了弯,好像是在笑。
“帝君为何对我这么关心?”禹司凤挣脱开被禁锢的手,上半身靠在枕上,垂首整理自己的衣衫,装作随口一问。
“本君将你带回来,自然要负责。”应渊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说辞,顿了一下才说出负责二字,引得禹司凤抬头看他。
“负责更多是指道侣之间吧,帝君,我们是吗?”禹司凤眼皮微掀,好笑地看着应渊,眼中是意味不明的笑。
“是本君措辞不当。”是还是不是,应渊不敢答应,感情在天界是不允许存在的。禹司凤的意思他明白,偏偏他不能答应,魔煞星的事情就已经惹得天帝不痛快了,若是堂堂天界帝君和魔生了情,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天帝不会饶了禹司凤,甚至会伤害到他,若是真心喜欢,又怎么忍心他受无妄之灾,只能罢罢罢。
那双黑亮的眸子似乎黯淡了些许,连同脸色也苍白了些许,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应渊心中不忍,又不愿耽误他,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人抓住了衣袖。
“应渊,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
“不喜欢,本君已心许苍生。”衣袖上的力度一点一点卸下去,应渊的心也与这股力量一同下坠,最终摔入万丈深渊,永远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