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夜，是噩梦。

黑暗中翩跹的蝴蝶，五彩斑斓，盲目的飞进头顶上空的漩涡中，然后被撕裂，无声无息的死亡。残肢如落叶归根般向下飘去，蝴蝶从同类血肉中破茧新生，前仆后继的又去奔向死亡。

佩妮闭着眼，她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蝴蝶残躯落在她身上。黑暗却又清晰的空间中，身着睡衣的女孩平白无故的沾了一身的污秽，无辜脆弱，清醒却又不能反抗，只能在孤寂与恐慌中熬这一晚的噩梦。

忽然间，无数只蝴蝶连同死去的蝴蝶身躯向漩涡卷去，又像树叶般纷纷凋落，将佩妮埋葬。至此，才是梦境的终结。

又做了噩梦，虽然梦的内容已经没有印象。

“莉莉？”吃完饭后，佩妮看见莉莉正往外面走，蹑手蹑脚，似乎不想被人发现。

闻言，莉莉回头，九岁的她已初现日后的美貌，麦穗般泛着金泽的头发，碧绿明亮的眼眸，明媚的如春日盛放的花朵。

看着姐姐，莉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明镜似的，佩妮晓得她有事瞒着。

克制住膨胀着的控制欲，佩妮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她没再说话，自顾自的生闷气。

但她这般模样，莉莉只好说她要去找斯内普玩。

“你去找他玩吧，姐姐没事，只是做噩梦了。”佩妮口是心非的解释道，看着妹妹小心翼翼要照顾她的心情，佩妮有点自我厌弃。

后知后觉，她又意识到，自己对亲近的人发脾气了。起初，她没这个观念，是父母带着她看医生，才清楚她心理上有些问题。

几年前，佩妮突然鬼附身似的自残，寻死觅活，但偏偏她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医生建议想不起来比较好，所有人都瞒着她。但又因为几个月她就要去一次医院，佩妮就知道她心理有些问题。

客厅的灯光是雪白的，把人影照的黢黑。

莉莉犹豫之后，还是打算将斯内普带过来，让姐姐知道他不是坏人。

佩妮坐在沙发上，没说什么。

她和莉莉同时想到了她的那些不良记录。

莉莉忍不住说，“西弗他是个好人，姐姐，你会喜欢他的。”

佩妮和绝大多数人都处不来，她能读心。

莉莉一个见过佩妮的朋友曾说过，“在你姐姐面前，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她，这种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佩妮在会读心之后，就不太喜欢和人相处了，曾经的朋友也逐渐疏远了。当所有秘密在你面前一览无余，当听厌那些心口不一的话，她就无法忍受生活在人群中。

莉莉的朋友不是她的朋友，尽管她能看到她们的心事，做些小小的安慰，但她仍旧是不愿意和她们相处的。

所以总有朋友对莉莉说，“我觉得你姐姐讨厌我。”

莉莉最初会反驳，怎么会呢？但人多了，她也不再对此说什么，甚至隐隐有点认同。因为佩妮习惯性的拘着她，时不时就和她说不要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当然，对于佩妮的话，莉莉也会反驳，因为她认为她的朋友的确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