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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有不离开的理由

我已不困于方寸之地

但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山洞里很静,夜幕笼罩下,整片大地进入了梦乡,只有我和她,盯着那摇摇晃晃的火堆,长久无话。

寒风袭来,我打了个喷嚏。

她抬头,似乎第一次意识到有人在这里。

“我在这里已经数不清多久了。”她终于开口,我默默倾听着。

“每一天,像野兽一样活着。

找食,躲藏……我是逃出来的,不一样。”

“你……”我想说,她有很多办法,但看到她的样子,我有一时语塞。

“我还能跑到哪里去呢?村子有他们的人,路上有他们的人,我连山都出不去。我常常想,我也不是小龙女啊,怎么就住在山洞里了呢?”

我想摸摸她的手,她却像触电一样缩回去。

“别碰我!”她尖声急促叫了一声,“你别怪我,我……”

“怎么会怪你,你能讲出来已经很厉害了。”我收回手,正襟危坐。

“可惜,小龙女没有姐妹,我却有。她们被绑在村民家里,学校里只有几个学习好的娃娃,就是她们的骨血。”

“多好的花季少女啊,被那么老,不,那么多”她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只有我,勉勉强强逃出来,遍体鳞伤,他们都认为我死了。”

“我们可以帮助你出去吗?”我想了想,乔装打扮一下也许有希望。

没想到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说起这个,她的话更少了,这时云廷从背后的洞口进来了:“那里有磷火。”

“磷火?你怎么在这?”

“我不放心你们。”他没多解释,“磷火不多见,你知道常见于哪里吗?”

“野外……象冢?”我好像把知识记混了。

“没错。骨骼里有大量磷元素,十分易燃。”他顿了顿,“人的骨骼也是如此。”

人的骨骼?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简言之,那片地里有尸体。我还看见了你烧纸。”云廷姿势懒散地站在一边,却让她感觉到压迫感。

“我杀人了。”没想到她的心防这么好攻破,我们都是一怔,“我的好姐妹为了救我,没了半条腿,后来,腿被虫子啃了,她不愿意活,让我杀了她。”

她抖了一下,仿佛当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我天天给她烧纸,当时却没有能力把她送去医院。”两行清泪滑落,不知是难过还是后悔。

“我,已经罪孽深重,却如此苟活,别把我送出去了,就让我这样活着吧。”

“活着?”

“死了也行。”

我和云廷一时间没了主意,哪知她又癫狂大笑起来。

“是我杀了知知,是我杀了娃娃,是我,全是我,我要跳河……我要赎罪!

不行,她们说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复仇,不,我要生孩子,可是娃娃已经掐死了……”

她两眼一翻,还是晕了过去。

我和云廷对视,从她支离破碎的语言里似乎也能拼凑出悲惨的故事。

“现在怎么办?”我问。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云廷答。

我们最终又留下了些吃的,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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