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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栋哲提着行李在火车站口一步三回头的踏上了回广州的路,来的时候无人迎,走的时候无人送
夜幕低垂,黄心苒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她腰间系着一条素雅的围裙,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松散的丸子头,整个人散发出温馨的人妻气息,正当她在餐桌上细心摆放碗筷之际,顾一野推门而入,他在鞋柜旁熟练地换好鞋子,随即走向餐桌,见状,黄心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他,顾一野从她手中接过筷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眼中满是温柔,他心头一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随后,两人相视而笑,缓缓在桌前坐下
两人目光交汇,却都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默默低下头,专心对付眼前的饭菜,不久后,他们相继放下碗筷,黄心苒刚要起身整理桌面,顾一野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紧紧锁定了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顾一野“小苒,我有事要跟你说,先坐下吧”
黄心苒“嗯,什么事?”
顾一野“今天上面下达命令,边境要开战了,我部第四军队已经伤亡惨重,所以这次我要去前线了”
黄心苒“多久回来啊?”
顾一野“这次不好说,越军大肆来犯,怕是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也说不定”
顾一野“我不敢定归期”
此言一出,顾一野与黄心苒皆陷入了一片静默,黄心苒仿佛在这一刻做出了重大的决定,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顾一野那深邃的眼眸,心口处传来细微的震颤,但她并未退缩,反而扬起了一个充满柔情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缓缓开口道
黄心苒“不管多久,我都在家等你回来”
顾一野“心苒…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了,你就……”
黄心苒“不会的!你一定会回来的,以前是,现在是,每一次出征你都会平安归来”
黄心苒的声音微微颤抖,眼尾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泪光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模糊了视线,尽管与顾一野名义上只是夫妻关系,但在她的心里,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血缘的界限,如同亲人一般亲密无间,自然也是不希望他出任何事
顾一野“好…”
顾一野“我会尽最大的可能,活着回来”
黄心苒“我等你回来”
顾一野轻轻一笑,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了黄心苒的手,另一只手臂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肩头,黄心苒依偎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泪珠在眼眶里轻轻打转,却始终未曾落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次日清晨,黄心苒挽着顾一野的手臂,轻声细语地嘱咐着什么,两人缓步走向火车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离愁,检票过后,他们踏入了站台,在这最后的时刻,两人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仿佛每一分力气都在抗拒着分离的到来,顾一野一手提着沉甸甸的军用背包,深情地凝视着黄心苒,眼中满是不舍,他转身准备离去,却只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黄心苒带着哭腔的呼唤,顾一野闻声立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中既有留恋也有坚定
黄心苒“顾一野!”
黄心苒猛地扑进他的怀抱,紧紧相拥,泪如泉涌,顺着脸颊滑落,低声啜泣,顾一野将手中的军用背包随手丢在一旁,随即伸出双臂,将她牢牢环抱于怀中,他一手稳稳地搂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温柔地托住她的后脑,仿佛要将彼此的温度深深烙印在心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良久之后,两人终于缓缓松开了对方,黄心苒眼中含泪,湿润的目光凝视着他,而顾一野的眼眶亦泛起了红晕,他轻轻抬起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随后牵起她的手,俯下身来,在她的手背上轻柔地印下一吻
黄心苒“一野…”
顾一野“心苒,我…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黄心苒对顾一野刚才的举动感到既惊讶又疑惑,然而他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令她更加难以揣测对方的心思,顾一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略显不安的面容,内心深处的情感如同春日初生的嫩芽般悄然萌发,尽管如此,这份情愫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强忍着咽了回去,最终化为一抹苦涩的微笑,默默地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
黄心苒“珍重,一路平安”
顾一野抬起手臂,向她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紧接着,他弯下腰,稳稳地提起地上的军绿色行囊,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向火车,待他坐定在车厢内,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决堤而出,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上眼眶,他用手捂住脸庞,任由泪水浸湿了指缝,失声痛哭起来
大雾四起,偷偷藏匿,我在无人处爱你
大雾散去,人尽皆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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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转瞬即逝,两年光阴悄然流逝,这两年间,顾一野始终恪守着自己的承诺,每月准时给黄心苒寄来一封简短的信件,信中寥寥数语:“一切安好,勿念” 自从顾一野离开后,黄心苒便回到了那条熟悉的小巷,与父母住在一起,这两年里,庄图男在事业上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庄筱婷与林栋哲也顺利完成了大学学业,步入了社会的洪流,庄筱婷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公务员考试的道路,而林栋哲则加入了宝洁公司,成为一名销售人员,与此同时,吴姗姗与丈夫带着孩子去贵州省城生活
在一个平凡的午后,黄心苒手捧着洗衣盆,正准备前往庭院晾晒衣物,就在这时,两位身着庄重军装的男子步入了院子,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托举着一个骨灰盒,而另一位稍显年长的军人则缓步上前,对着黄心苒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勇:“你好,我是野战部队第八军队的团长林勇,你是顾一野同志的爱人黄心苒女士吧?”
黄心苒“我…我是,怎么了?”
.林勇:“弟妹,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事情…”
林勇张了张嘴,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只能沉重地凝视着面前既焦急又困惑的黄心苒,心中的愧疚与痛苦如潮水般涌动,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黄心苒的目光扫过那被红旗庄重覆盖的骨灰盒,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密布般笼罩心头,她艰难地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黄心苒“林团长,一野他多久能回来啊,是不是…他要比你们晚回来,托你们来报平安的?”
.林勇:“弟妹,顾一野同志是一位非常勇敢非常优秀的战士,更是我部学习的标兵,他已经在我军与越军的第十一次战役中英勇牺牲,请节哀!”
.林勇:“这是顾一野同志的骨灰和抚恤金,部队后续也会给予你相应的补偿,节哀顺变!”
将军百战,终得安息;壮士十年,荣归故里,魂归故土,恰似落叶归根,承载着无数人的哀思与敬仰,顾一野英勇捐躯的消息,如秋日的凉风般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从小巷深处到军区大院,无不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众人自发聚集,前来悼念这位英雄,共同参与他的最后告别仪式,庄家上下齐心协力,帮助黄心苒及其双亲筹备这场庄重而肃穆的葬礼,黄玲则将顾一野战死疆场的噩耗,以书信的形式告知远在广州的宋莹,七日后,宋莹携夫带子,乘着南下的火车达苏州,为顾一野送上最后一程
葬礼结束后,宋莹与黄玲、程梦在院子里围坐在一起,黄心苒则是回了军区大院整理收拾顾一野的遗物,却意外发现了一封藏在书柜台下的信,她取出信展开
“这封信我希望小苒一辈子也不要看到,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我今天知道了一个秘密,小苒喜欢林栋哲,他们俩个人是两情相悦的,我不愿意让她为难,既然她叫我一声一野哥哥,那我就做好哥哥的身份,为了她,我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但是下辈子,如果有幸与小苒再次相遇,我想自私一点………”
黄心苒默默读完那封信,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后背靠着书柜,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滚落脸颊,手中紧握着那张承载着无数情感的信纸,同一时刻,在不远处的小巷院内,宋莹正与程梦交谈
宋莹“你说一野这孩子,虽然是军区大院那边的,但也是我们看着从小长大的,这才30岁还多年轻啊……”
黄玲“你别说了,真是…”
程梦“一野是为国捐躯,他是个大英雄,你们不用觉得在我面前提会有什么不好”
黄玲“我这不是想着一野是你的女婿,我们在你面前老提,这不是有些伤口上撒盐了嘛”
程梦“我…我是还心里难受,但要说痛苦,我们谁都没有小苒悲痛,她这几天都憔悴了好多,整天不吃不喝,我和老黄都担心她身子遭不住”
宋莹“小苒也是可怜,这还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寡妇,这往后的日子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守一辈子的寡吗?”
程梦“唉…孩子的事我们做大人的现在也不好多插手,现在一野刚走,我们也不会去让小苒想这么多”
程梦“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