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鱼啊，到了吗？玲姨不在家，你让星星给你开门哈。”耳机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顾玲，一个四十多岁的设计师。

段且于睡眼惺忪，隐在角落打哈欠。

“快了，嗯。”

出租车上有个女人，除了司机，只有她了。她还一直看着段且于，廉价的香水味让段且于想吐。段且于不习惯和人靠太近，尽管车上没多大位置，他还是把自己缩在一边车门的角落里，两条长腿勉强缩在一起。

顾玲咬着笔看设计图“你不要装那么冷漠，明明那么幼稚一小屁孩。”

段且于看了看窗外，让司机放他下车“姨，你快回来吧，我不想又被星星抓去当模特。”他说，又往悦荷街走。

上次顾玲和许铭次不在家，许欣欣一直闹，他也不会哄。手机一边切屏玩微信自带的五子棋游戏，一边打电话问顾玲怎么办。电话还没打通，许欣欣用让他当被她化妆的工具不然就哭来危胁他。

段且于回想起，自己面无表情地打游戏，许欣欣给他抹完死亡芭比粉色的口红，让他笑笑。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精彩极了。段且于笑得太恐怖，许欣欣还是哭了。

顾玲“不会不会，那都是你初一初二的事了，现都高二了，许欣欣哪能呀”

段且于“行，那姨你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果然看见许欣欣在门前等他。

嗯，是长高了，变漂亮了，这是今天段且于对好久不见的许欣欣的第一印象。

许欣欣进屋，把他行李一扔，就拉着段且于聊“且于哥，你转到我们学校来，对吧？”

坐了一夜火车，转坐公交车到江市，又在出租车上窝了一个小时的段且于懒懒地“嗯”了一声，他说“高什么三中来着？”

“高辰三中。”

“哦。”

许欣欣见“哦”之后没了下文“且于哥，你学习那么厉害，肯定能把池神从年级第一的宝座挤下来的！”

段且干有点困，他抬手用指关节敲了敲许欣欣的头，开玩笑“你妈没和你说，你且于哥堕落了吗？没抢到一的宝座都不错了。”

“可是你初中那么聪明，高二努力回来就行了呀！”许欣欣不相信。

又拿初中的事和高中比，一直都是。

段且于忍着他的脾气“那就算了”便起身提着行李箱上楼，许欣欣不明所以，反应过来，看着段且于的背影“哎…且于哥…”

回应她的是3楼的关门声。

段且余在江市的悦荷街，也就是顾玲的这间房里，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初二他和郑希月吵架，仅仅就因为他考了第二，郑希月面上过不去，拿以前的第1名说事。那个时候段且于很爱郑希月和段阵。在初二这件事的之前没拿第1名也老是怪自己不努力，但那天段且于离家出走了。他趁郑希月去找东西打他一顿时，拿着手机跑了。他不想怪自己了，他累了。

手机里只剩400多，段且于也不知道去哪，脑中有顾玲的身影，变成潼市飞去江市。江市那个时候下着雨，他湿漉漉地出现在他们家门口。顾玲也只是问他冷不冷，没有怪他独自跑过来。段且于忍了一路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段且于把行李箱随意地扔在一边，躺在床上发呆。一想到郑希月，他冷呵一声，段清不比他笨吗？她笨死了，初二的因式分解学了一个学期都没懂。郑希月又是怎么对她的？好好鼓励她，安慰她，就当着段且于的面。

段且于第1次知道，满分120分，考30分是不会被骂的，只不过是段清，不是段且于。

他闭上眼睛，长长呼了口气。幸好，他转学到了江市。

也不用高中时又听郑希月拿初中的荣誉说事，也不用打扰郑希月家的温馨场景。

他才是那个外人，段且于才是段阵和郑希月家里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