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辰

苏羽落醒来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从回到小院起，她一直一言不发。她不停地收拾屋子，将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她又抱起一堆衣物，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用力地搓洗着，收拾完屋子和洗完衣服后，苏羽落又来到了小院的菜地。她弯下腰，仔细地拔除着菜地里的杂草，为每一棵蔬菜松着土。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她也浑然不觉。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忙碌中，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内心的伤痛。

张远之看着苏羽落忙碌的身影，他知道苏羽落悲伤过度，如果这么继续忙下去，她的身体会受不了。张远之上前，轻声劝说道：“苏羽落，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你这样会累坏的，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苏羽落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没事。”张远之微微皱眉，伸手拦住她继续忙碌的动作，说道：“苏羽落，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更加担心。”苏羽落的眼眶微红，声音有些沙哑：“已经...没有...关心我的人了...”

张远之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说道：“怎么会没有呢，我...”张远之顿了一下，“你的父母在天上也会担心你的，他们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而不是这样折磨自己。”苏羽落靠在张远之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张远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不，苏羽落，你很勇敢，也很坚强。”苏羽落在张远之的怀里默默哭泣着，张远之轻轻地拍着苏羽落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她。

这时，李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急切地喊道：“王爷...”话刚出口，他便看到张远之正抱着苏羽落。张远之瞬间用凌厉的眼神看向他，让李影不寒而栗。李影立刻慌忙退出去，心中懊悔不已：“完了完了，我怎么就这么冒失地闯进来了，打扰到王爷的好事，一会儿王爷肯定要骂我了。”

张远之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苏羽落安慰好。苏羽落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眼神空洞，陷入了发呆的状态。张远之起身来到院门口，面色阴沉地对着李影说道：“你最好是有急事，不然的话，就让你去领二十军棍。”李影一脸委屈，连忙说道：“天地良心啊，王爷，谁知道您在里面正拥美人入怀，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来啊。”张远之听了这话，气恼地踹了李影一脚，怒声道：“别在这耍贫嘴，有什么事快说。”李影立刻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严肃地说道：“劫去苏家货船的山匪查到了，请问王爷要怎么处置？”张远之眼神一凛，沉声道：“让他们拿出与端王勾结的罪证，愿意拿出来的，砍掉双手放了，不愿意拿的，杀！”李影神色一肃，回应道：“是！”随后便转身出去。

张远之怕苏羽落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着她。苏羽落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虽然偶尔还是会感到难过，但她已经能够正常地生活了。她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小院，照料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花草和菜地，苏羽落一整天也不说话，张远之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张远之的生辰。往年的这个时候，朝中大臣们纷纷前来贺寿，翊王府可谓是热闹非凡。今年亦是如此，翊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前来贺寿的官员一波接着又一波，使得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喧嚣之中。张远之其实内心并不太喜欢过生辰。因为他知道，朝中大臣前来贺寿，大多都是带有目的的。可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又不能少，所以张远之每年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敷衍那些前来巴结的官员。

张远之看着满府的宾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耐，脸上换上一副客套的笑容，迎向那些前来贺寿的官员。吏部尚书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拱手道：“王爷，恭祝您生辰快乐，福寿安康。王爷年轻有为，实乃我朝之幸啊。”张远之微微颔首，客气地回道：“多谢大人吉言。大人能来，本王深感荣幸。”户部尚书也凑上前，谄媚道：“王爷，您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今日生辰，下官特意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王爷笑纳。”张远之眼神微微一动，稍做犹豫后说道：“大人有心了，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户部尚书顿时喜笑颜开。工部尚书上前说道：“王爷，如今朝中局势多变，下官等还盼着王爷多多指点。”张远之淡淡道：“各位大人只需尽忠职守，为朝廷效力，便是最好的作为。”官员们纷纷点头称是，继续围绕在张远之身边，各种阿谀奉承和别有用心的话语不绝于耳。张远之心中暗自叹气，心中只盼望这场应酬早点结束。

终于熬到了结束，翊王府内的人都走光了，喧嚣过后，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张远之只觉浑身疲惫，他心中想着苏羽落，便径直来到了苏羽落的小院。

走进小院，他一眼便看到苏羽落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张远之缓缓走过去，轻声问道：“在做什么菜？”苏羽落正专心致志地炒菜，被张远之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赶忙回道：“回王爷，炒了一些青菜。”张远之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柔情，说道：“我可以留下来吃吗？”苏羽落闻言，有些惶恐，她没想到张远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很快便回道：“可以的。”

张远之静静地坐在饭桌前，目光落在苏羽落端上来的两盘菜上，正待他准备动筷之时，却又瞧见苏羽落再次端上一碗长寿面。张远之有些惊讶，他看着那碗长寿面，又看向苏羽落，苏羽落微微垂首说道：“王爷，我知道今天是您的生辰，所以给您做了一碗长寿面。”

“那，你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张远之笑着说道。“有的。”苏羽落轻声回应，接着起身，拿过来一个小盒子，双手递给张远之。张远之眼中的惊讶更甚，他本只是想调侃一下苏羽落，万万没想到苏羽落真的给他准备了礼物。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小盒子，缓缓伸出手接过来，手指轻轻摩挲着盒子的表面。张远之轻轻打开盒子，一个精美的荷包映入眼帘。那荷包的材质细腻，绣工精湛，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张远之将荷包翻过来，看到荷包背后绣着自己的名字，那名字绣得极为工整，张远之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个名字上，心中很是感动。

苏羽落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怯懦，缓缓说道：“王爷前段时间很照顾我，所以我做了这个荷包，如果...王爷不喜欢的话...可以丢...”苏羽落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未说完，便被张远之打断。“我很喜欢。”张远之欣喜地说道。“王爷喜欢便好。”苏羽落依旧低垂着头，心中带着几分忐忑。

张远之凝视着苏羽落低头的模样，柔声问道：“我似乎从未问过你，你的生辰是何时？”苏羽落微微抬眸，轻声答道：“我的生辰在九月份。”张远之微笑着说道：“那还早，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定要送你一份礼物。”苏羽落慌忙摇头，急切地说道：“不用麻烦的，前段时间您已经对我很照顾了，不必再送我礼物了。”

“不麻烦，到时候本王一定给你一份大礼。”张远之笑着说道。苏羽落的头垂得更低了，嗫嚅道：“我知道，前段时间王爷对我的照顾只是出于同情罢了。我送荷包给王爷，是为了感谢王爷。如今我已经好了，王爷不必再给我送东西了。”张远之看着苏羽落，叹了一口气。他缓缓伸出手，理了理苏羽落额前的发丝，说道：“我对你，不是同情。”苏羽落身体一僵，她不知道张远之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她的记忆里，张远之之前对她是那般讨厌，那现在呢？是不讨厌她了吗？张远之看着苏羽落那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好了，先吃饭吧，饭菜快凉了。”“嗯。”苏羽落轻轻应道，缓缓拿起碗，低下头，默默地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