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 柾国
路边的梧桐树排列整齐，夜里弄堂少有人走动，落叶随风而起，秋风吹过，一片泛黄的树叶从窗户边落进卧室。
我转着笔，坐在转椅上翘着脚看书。听见楼下响起一阵汽车声，然后把落叶夹进书里。快十点我哥才下班，远远的，我看见他手里挎着西装外套，扣子解开两粒。
我猜他应该喝酒了。
果不其然，楼下开始有了声响，我妈应该煮了醒酒汤，晚上吃饭的时候还留了蟹黄面，然后我听见一个脚步声。
我竖起耳朵听，好像在我房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咔哒。
进了隔壁的房间。
我走到门口开门，看到门口的草莓蛋糕。
我有些错愕，因为连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隔天一大早，我哥还能起来，并且和我坐上同一趟车，我去学校，他去公司。
我们俩几乎不说话。
到学校之后，大家都围在一起讨论，教室里的新闻正在播放社会暴乱的事件。我刚想凑过去听热闹，同桌叫住我，让我坐他旁边，他爸是我爸公司的员工，所以特意申请了和我同桌。
原来他们在说暴乱的事情，据说国家武装力量也加入了暴乱，说是早上的时候我们学校也有人加入了，在校门口自焚，最后被扭送到了警察局。
这对平淡的学校生活来说简直是爆炸信息。
我没听几句，上课铃就响了，这样的八卦没几天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位置是靠窗户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水平，爸妈对我的教育方式几乎是放养状态，甚至这所学校也采用了所谓的美式教育，学风特别松散。
下午四点我就放学了，好像是因为那暴力事件，我低头刷着手机，拐进一条小巷里，我打算去小卖部买瓶小甜水。
巷子的角落里有打架的声音，这所贵族学校经常出现校园暴力事件，但还好，我哥争气，让我基本不会卷入在这种事件中。
我只管埋着头往前走。
那群人脏话连篇，但仔细一听又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挨打的是他们？
我没忍住看了一眼。
恍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眉眼，凌厉而冷漠。
那群小混混都倒在了地上，我连忙收起手机快步走到小卖部。那眼神太犀利，像是不要命的疯子。
02 郑号锡
“报告上尉！犯人以全部抓捕归案，等待审讯！”
那些犯人有些奇怪，狂暴得有些不可思议，力气甚至比有些训练两年的士兵还大，要好几个人才能抓得住人。
甚至还会咬人，有个士兵还被咬到了手，伤口还挺深，送到医务室的时候还在流血。
那些人不管问什么都只会嘶吼，很难不怀疑是嗑药磕多了，血液还在检验，去催的时候还看见了金南俊。
我俩从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长大，从小打到大，这一次见面好像已经过了两年了，他变高变壮了不少，进了特种部队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
但我还是讨厌他。
果不其然，我们俩肩膀还撞了一下再走。该死，撞得我肩膀很痛，昨天刚受的伤，可恶。
副队很有眼力见的催着我赶紧走，否则我真的会追上去给他一拳。
但我转念一想，这样的小事怎么还要金南俊出动，据说他摸爬滚打已经上了队长的位置。
我看着眼前被拷住的人，还是止不住的想挣脱出来咬人一般，不管我说什么都好像听不懂一样只会嘶吼，像极了乱咬人的疯狗。
哦对，我们队里那个被咬的还躺在医务室，说是在检验病毒。
03
这几天都下早课，田柾国又往那条小巷绕出去乘地铁回家，他被拉着一起去一个女生家里过生日。
他们一路叽叽喳喳的吵闹，田柾国就站在后面一些，有个女生和他同排，两人并肩沉默的走 着。
那个女生留着波浪卷，皮肤很白，眼睛挺大的，个子很高，只比田柾国矮了半个头。
田柾国盯着女生瞟过来的余光，这样的情况他遇到过很多次，长得帅家境好不乱搞，不抽烟喝酒PC嗑药，基本算是学校里的一股清流。
他故意走快了一些，站在第一个上了地铁，这个时间还没到放学下班高峰期，几个人都有座位。
有10站路程，田柾国就靠着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吵吵闹闹的声音忽然变得安静了，田柾国一瞬间就惊醒了，那些声音又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他觉得有些胸闷，甚至喘不上气。
“田柾国？”
是坐在他旁边的女生。
“嗯？”
女生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很轻地说：“我喜欢你。”
然后低头浅笑，有些害羞又忐忑地看着他，在期待他的回答。
全场的人好像都听到了一般，没有一丝声响，女生有些奇怪，抬头望了一眼田柾国。
田柾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厢的小门。
女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女人，头发散乱，身体扭曲地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工作人员的脖子，甚至能看见喷射出来的血液，还有那烂肉一般的舌头和尖利的牙齿。
“啊——”
车厢这才仿佛大梦惊醒一般四处逃窜，田柾国反应飞快地拽住女生的手跟着大部队往下一个车厢飞奔。
慌乱之中，田柾国往后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抓住了另一个客人的脖子啃咬，尖锐的惨叫声逐渐变成了呜咽声，接着便湮灭无声，他甚至能听见啃食骨头的声音。
但是没有多久，那位“客人”直挺挺带着只有一半的脖子站了起来，形状怪异地往这边冲。
暴乱？
这是田柾国的第一想法。
田柾国和几个同学一块都跑到了下一节车厢，有眼疾手快的乘客把小门拉上，死死堵住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那是人吗？
他喘着粗气压根不敢往深处想。
“这是暴乱吗？”人群中无人敢应声。
田柾国打量了一下，在这节车厢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继续往前跑了，这里除了几个一样的高中生，就是跑不动的老人家，那些稍微大一点的年轻人几乎都往前跑了。
女生躲在田柾国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柾国，咱们怎么办？”
田柾国的另一个又高又壮的同学负责堵门，他是班级里的体育委员，力气很大，他姓徐，平时都叫他老徐。
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身形高瘦，染着一头绿毛，径直穿过人群，拿过另一个同学书包塞着的雨伞，利用伞柄卡住了门。
田柾国知道为什么熟悉了，之前小巷子里那个眼神很可怕的人。
那时候他还不是绿毛，田柾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印象深刻。
绿毛又走到另外一个门，也用同样的方式卡死了门。
有人提出疑问:“这样不是堵死了路吗？”
绿毛找了个位置坐下，手里拿着一个煤油打火机，没抽，只是不停地用手咔哒咔哒打火，也不回应别人的话。
“喂！问你话呢！”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隔着玻璃的尖叫声就响起来了，那些跑回去的人又跑了回来，然后在下一节车厢锁住了门。
那人没再出声了。
田柾国不由有些好奇地望着他。
绿毛似乎也感受到了注视，抬眼瞟了他一样，单眼皮，下三白，眼尾狭长，眼神很凶，脸却长得像女人一样俏丽。
田柾国收回目光，头顶的播音机也响了起来。
“全体乘客注意，由于车厢内发生暴乱，本列车停止运营，请乘客们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要慌张，特种部队已在门外营救控制，给您的出行带来不便，我们深表歉意，敬请谅解。”
“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没发生，国内先乱起来了。”
听到有特种部队，众人纷纷送了一口气，找位置坐下。
田柾国也示意女生可以坐下。
“C国不是还往H国投放屎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爱豆还得去捡屎。”
有几个放学的女高中生已经开始闲聊。
“这样看估计确实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国内暴乱就很离谱啊。”
田柾国没参与话题，只是盯着那些不断乱拍门嘶吼着的“人”。
只听见几声枪响，那些“人”都被射杀了，一队穿着黑色战斗装的军人，手里拿着枪，敬礼问候，示意可以开门，已经安全。
田柾国坐得最近，他起身去开门。
为首的那位最为高大强壮，“忠诚，各位乘客请很我们走吧。”
田柾国也跟着其他乘客一块不标准地敬了个礼。
“辛苦了，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男人声音醇厚，气场很强，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
摘下面罩的时候却是个很年轻的面孔，小麦色皮肤，单眼皮。
“金队！以全部清扫完毕，忠诚。”
“好，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的送医院。”
“是！”
哦，原来是队长。
“你是…田，不金家的小公子。”
“你哥哥金硕珍还跟我们一起吃过饭。”
田柾国浅浅笑了一下，“你好金队长。”
“很乖啊，没受伤吧？”金南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觉得跟传闻中有些不一样。
“没有。”
另一节车厢也走进来一对人马，似乎那边也已经清除干净了。
“金南俊？”
“一队？”
“我去？”
“就我们队归你管？”
“我不服！”
那位队长就完全跟稳重威严不搭边，拿着枪护目镜上还有血迹。
“介绍一下，金南俊，特种部队一队大队长。”然后又指向那边那位，“郑号锡，B队队长，我的下属。”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下属冒出来，感觉金南俊是故意这样用划重点的方式说出来的。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郑号锡顶顶腮帮子，要不是他职业操守好，现在第一个就举起枪把这个暴徒射杀。
田柾国挑挑眉，心说现在的部队都这么幼稚吗？
“金队长，那我先走了。”田柾国告别两人。
“要我派两个人送你吗？”金南俊椅在门边上说。
“不用不用，先走了。”
田柾国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地铁站门口那个女生还在等他，那个绿毛也在一边抽烟。
“你先回家吧，我跟其他人说了下次一起吃饭。”
“那…”
她话还没说完，田柾国先打断了她:“我现在没有其他想法。”
说完转身走出地铁口。
马路上全是部队的人在巡逻，这场暴乱似乎已经蔓延开了，田柾国低头刷着手机，最新的新闻已经报道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有一波媒体还挤在前面想着抢下头条。
乱糟糟得，田柾国感觉整个世界的秩序已经混乱了。
手机只剩下一丝电，这里已经全部围住了，田柾国不知道打车的话司机能不能进来。还在犹豫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是金硕珍。
响了一会田柾国才接起来。
“你在哪？”
外面有些吵嚷，田柾国拿手机贴着耳朵走到一边，“啊？我在地铁站，就湖州大道站。”
“好，等我。”
简洁有效。
金硕珍就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他是父母别在衣服上的胸针，带出去会很漂亮闪耀，这也是爸妈喜欢他的原因。
田柾国是前妻的儿子，和爸爸商业联姻后生下了他，他妈妈是医学世家，又是独女，后来就离婚了，带着田柾国回到了田家。
直到他妈妈生病了，躺在病床前躺了两年，最后撒手人寰。田柾国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之后就频繁得来往田金两家，直到金家娶了娱乐圈有名的大明星乔馨，还带来了比田柾国还大几岁的金硕珍，答案显而易见。
田家也因为市场原因渐渐落寞下去，失去女儿的打击也让二老难以接受，最后连医院也守不住，只能投靠金家。
金家认可的是田柾国，帮扶了一把田家，让二老颐养天年，然后就把田柾国接回来了。
接回来之后也没有亏待田柾国，只是更加疼爱培养金硕珍。
手机已经完全关机了，田柾国只好在原地等，马路旁边就是个车棚，滴答滴答，似乎下起雨来。
等了好一会儿，雨渐渐变大了，一辆奥迪A6停在路边，田柾国冒雨打开后驾驶的车门，躲了进去。
奇怪的是，今天开车的金硕珍，平时的李叔缺席了。
田柾国几乎没见过金硕珍开车，修长的手指向左打了一整个方向盘，中指上还戴着订婚戒指。
他要订婚了，和他的父亲一样，找一个家室良好的女人订婚，然后在没有爱的家庭里生下一个没有爱的孩子。
“受伤了吗？”
“你要订婚吗？”田柾国的语气带着些质问。
“嗯。”金硕珍应下。
田柾国觉得无趣，又是这样冷漠的模样，他靠在后座上，扭头看向窗外，觉得闷，开了一点车窗，任由外面的雨打进来。
开过天桥的时候，一轮红月挂在天空，甚至映照着雨点，都像是红色。
血一样。
街边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几个警察扭送着血盆大口的“人”，“人”又咬向了警察。
可恐至极。
金硕珍透过后视镜打量田柾国，除了头发湿了一部分，校服脏了一点，身上没有血渍，也没有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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