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后,他又醒来了,不清楚是自己被外面的枪炮声吵醒还是被狙击手吵醒。
“TM的你赶紧起来!都打起来……”营帐外火光冲天,远处隐约有广播声。
霎那间,帐上溅起一道清晰可见且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痕。
一个Hybrid扯开营帐,应该说是用牙齿撕开,吼住了二人。
“娘啊!”张远东想到的第一句话。
赵业麻利地抄起L23远眼朝它脑袋瓜子上就一下。
登时脑浆流出来了。
张远东骇破了胆,瘫在地上。狙击手把枪托靠在墙上蹭一蹭,拉开栓,低声问道:
“起来,吓死了么?”
“差不多是吧……早知道就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了,干得要死还要送命!“
“拿着这个!想活命的话就跟我走!“赵粗暴地将一个死同志的M5A2卡宾枪甩给他。
张远东接过武器,火光在蹭亮的金属枪身上反射,沉甸甸的质感……
赵业抬至与眼睛齐平的三点一线上,扣动扳机,枪口喷出三寸多长的火舌。
然后把枪栓一提、拉出,一枚炽热的弹壳退出去。
翻译员顿时看到了自己的尽头,新中国的尽头……
在战线上……
王大山头晕得不行,因为不知道哪个人的某一只小臂在脱离关节后飞到他的头上。
只见师部挥舞着一只手枪,拿个扩音器在那喊道:
“同志们!不要畏惧战斗!我们的身后是华北,是全中国……”
(静默)
定睛一看,师长的脑袋被Bulleyes的球形弹打爆了。
王大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使出浑身解数奔完与师长的 100 米距离,然后硬是愣在那,师长牺牲了。
血肉模糊的一张脸,仿佛说:
“王团长!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
营地与阵地同时受到了攻击。
地上的一层雪化成水,滋润着西北那干旱的半沙地。
赵业很清楚如果在一个时辰内没有消灭来犯的 Hybrid,那么整个团都要去见阎王。
作为一名优秀的 Fareye 狙击手,对战场形势进行分析是必不可少的。
张远东相比之下跟一只屠宰场里的待宰的羔羊一般。
“赵……赵……”
“叫我干什么!?”狙击手转头回去。
“你看……看……”张远东脸色苍白地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只小甲虫在地上爬。
“这是……”赵业猛不丁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爬行者”标本绘画。
张远东狠命地把它踩成碎片。
“完蛋了!“爬行者”袭击了我们!”翻译员愤愤然。
狙击手倒吸一口凉气,说:
“拿上枪,我们现在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找到团长后再商量后事。”
“找团长?!你疯了,是不是?”
“我是他的护卫。翻译员同志。”赵业回答,“团长不能死!”
“……好,那我们先还是离开营地吧。”张远东沉默了。
到了外边才知道地狱是什么。
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人的部分和机械的碎片。
不远处有一架刚刚起飞的 U/AV-17 运输机,紧接着一枚导弹把机组撕开半边。其中一半呼啸着砸向地面。
狙击手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大吼一声:“张远东趴下!”
“?!哦哦嗯啊!!”张远东也看到即将扫平他们的飞机残骸。
他却只是蹲下来,抱住后脑勺。
赵业紧接着踹他一脚,翻译员冷不丁脸朝地扑倒在地。
当他刚要骂人时,他看见距离他脑袋只有半米的飞机螺旋桨。飞机挡风玻璃一半已然消失,另一半作了雪花纹,驾驶员的小肚子被严重损坏的舱门撕裂,高温烧熔物毁灭了他(她?)的五官和制服。
“你想死啊!”赵业怒曰。
拽着黑烟的飞机在不远处化作一块块碎片,爆炸声仿佛能传五十里。
“……”,张远东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
所以说:这个世界一直在变,且一直会变,如果不变的是我们,那我们就会被淘汰、毁灭。
王大山已经看到地狱……
死神化为天边的鱼肚白,盯着死去的人和将要死的人看,露出一丝狞笑。
凌晨……
本来天空就被战火点燃了,现在,更加的耀眼。
王大山一把推开已经死了却还温热的战友,自己一把拿过无线电接发器和话筒,汇报如下。
XXX 师 XX 团:XXX 师 XX 团呼叫北京!XXX 师 XX 团呼叫北京!
北京:北京收到!收到请回答!
XXX 师 XX 团:我是XXX 师 XX 团团长王大山,我方于凌晨 3 点遭到 Chimera 攻击,伤亡惨重,无法统计。
北京:坚持抵抗!请务必守到凌晨 6 点!
XXX 师 XX 团:XXX 师 XX 团收到!一定完成任务!
挂断后,王大山咆哮着把话筒往地上摔。
什么守住阵地?!全团起码已经牺牲了 七百多人,叫我们拿什么跟敌人的大军作战?绝境了!
阵地战我们的胜算几乎没有啊!人家用一堆甲虫就把我们打得溃不成军,一旦溃不成军士气就低下,士气一低下咱们就都完蛋,都得 TM 地被送到转化中心里做出成Hybrid。
反正我不能走!是的,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