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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终于回京

春风倚笑,香雾秾花

“看够了吗?”即墨离早就注意到了安逸起身,以为他要去解手,没想到蹲在自己身前盯着自己,本不想理会,可对方的视线让他不容忽视。

  被猛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安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即墨离睁开眼睛,里面一片清明,根本不像刚醒的样子。

  “我没睡。”

  安逸爬起来,坐到即墨离身边,对着这张俊脸,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

  安逸听他这么说,牙一咬,心一横,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即墨离听完,不知怎么回答,对上安逸清澈的目光,有些心虚。

  “你不是已经查过了,问我作甚,若有疑虑,我们便就此分道扬镳。”这话有些虚张声势,师父肯定把他的身世解决了,可是他不擅长撒谎,这些问题,他编撰不出来好的理由。

  安逸一听他要走,顿时急了,他的身世查是查到了,可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就送回了京,早知道就不问了,京城没有回信说明没问题,自己瞎操什么心,好不容易动一回脑子,就把人惹恼了。

  “我错了,我不该疑心,你别生气,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别总是想走。”

  即墨离这是第二次从安逸口中听说喜欢二字了,到底什么是喜欢?喜欢是一件好事吗?像安逸喜欢看他的脸,对他动手动脚,这就叫喜欢吗?那之前那些盯着他的脸露出那种恶心的样子也是喜欢吗?不,不一样的,安逸看着自己的眼睛,是澄澈的,干净的,那些人的眼神是污浊的,混沌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看不懂的东西。

  安逸见他不说话也没动作,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生气到想一走了之。

  “阿离,桃花坞的夜晚,有这么多星星吗?”

  即墨离抬头看了一眼,星光熠熠,他从未认真看过天空,也不知星辉如此美丽。

  两人背靠大树,望着星幕,渐渐睡去。

  翌日一大早,四人便起身赶路,策马扬鞭一日,便到了京城。

  闭月羞花在后面牵马,安逸和即墨离在前面并肩而行。

  “太子回来啦!”

  “嗯。”

  “太子哥哥!江南好玩吗?”

  “好玩呀,有机会带你去。”

  “太子看着清瘦了不少,这是刚出锅的卤牛肉,快尝尝。”

  “这位公子是谁啊?怎的还带着面具?”

  “这位是我朋友,他认生,带着面具才敢出门。”

  “怪不得,小公子,这是我们京城最有名的肉夹馍,请你尝尝。”一位妇人把手里的肉夹馍强硬的塞到即墨离手中。

  “哎呀小公子,改天来我们三珍斋,我们的点心那可是京城一绝!”

  一路上,城中百姓都热情地攀谈,安逸也一一回应,直到进入皇宫,周遭才安静下来。

  即墨离怀里已经塞了好几样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儿,他实在没想到,京城里的人竟如此……好客。

  “不习惯吧,时间久了就好了。”安逸啃了口手里的卤牛肉,真香!

  “他们为何不惧怕你?”百姓不应当敬重,畏惧皇家权贵吗?

  “为何要怕我?他们是我的子民,怕我作甚?”安逸从小就在京城里撒欢儿,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不畏惧你,又怎会敬重你?”

  “阿离,你怎么会这么想?敬人者,人恒敬之,即便我用权利使他们畏惧我,他们心里也不一定就敬重于我啊。”

  这是安逸从小就被教育的思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权利不过是责任的基石,并不是耀武扬威的资本。百姓既奉你为天子,那便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即墨离第一次对于师父的话产生了怀疑,这一路上的见闻与师父所言实在是天壤之别,如今的天下,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

  “我的儿啊,快过来让阿娘看看。”林念抱着安逸,眼中泪光闪动。

  “阿娘,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安逸最怕他娘掉眼泪了,只要她掉眼泪,自家老爹就会揍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安逸就被一双大手从他娘怀中扯了出去,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

  “嗷!阿爹!疼!”

  安澈并没有使多大劲儿,但看着儿子龇牙咧嘴的样子,又怕真打坏了,便伸出手揉了揉,嘴上却是一点儿不饶人。

  “疼死你活该,胆子肥了,还敢偷跑出去,下次再敢一个人往外跑,我打折你的腿!”

  安逸吓得跑到林念身后,委委屈屈地叫娘,林念顿时心软了。

  “行了,你吵他作甚,这深宫红墙像是把人豢养起来,莫说是他,我都想出去。”

  安澈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终是没在开口训斥。

  “东宫已经收拾好了,你这下就搬过去吧。”

  安逸闻言,眼睛瞬间迸发出精光,他可以出宫啦!

  “阿爹,此话当真?”

  “废话,我还能骗你不成?”安澈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不会,阿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先回东宫收拾一下,晚上再来陪阿爹阿娘用膳。”

  安逸快步往出走,却被安澈拦了下来。

  “你等等,听说你从江南带了个农夫回来,把他带来,让我跟你阿娘看看。”

  安逸神色一顿,讪笑道。

  “阿爹,阿娘,不必了吧,你们不都已经查了个底儿朝天嘛。”

  “查归查,人还是得见见的,听话,别让阿爹阿娘担心。”

  “还有,龙一龙二留下。”

  林念都发话了,安逸只好回去做准备。

  即墨离得知安澈要见自己,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不用害怕,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安逸拉着即墨离的手,感受到他略微有些颤抖,以为他害怕,轻轻拍抚他的背。

  即墨离没说话,跟着安逸一步一步走进宫殿内。

  殿内安澈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身着金线绣九龙的明黄袍服,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人望而生畏。林念坐在一旁,一身凤穿牡丹绣锦裙,雍容华贵。

  “父皇,人来了。”

  安澈转过身,带着威严的目光扫向即墨离,却在看见对方容貌的一刻,有片刻的失神,与同样震惊的林念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听闻你在姑苏救了无忧,想要何种奖赏,朕都会满足你的。”

  即墨离冷冷的看了眼安澈便转过头去,让旁边安逸焦急不已。

  面见天子,不跪拜,还如此无礼,爹要是生气,直接砍了他的脑袋怎么办!

  “父皇,他不是有心的,乡野村夫,不懂礼数,还望父皇海涵!”

  安逸急急忙忙在旁边找补,不断地使眼色给林念。

  接收到儿子求救的目光,林念站起身,走到安澈身旁,握住他置于身前的手。

  “想必孩子太小,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到了,无忧,带他下去吧,你自行安排即可。”

  安逸松了口气,拉着即墨离告退。

  等人走了,安澈和林念也不装了,泄了气坐在椅子上。

  “这孩子,像极了他母亲。”

  安澈皱着眉点点头。

  “澈哥,这孩子出现,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老样子,罢了,把这孩子看顾好,我到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安澈叫来龙影卫,嘱咐几句,又召了林念的兄长,镇国公林书进宫。

  回东宫的路上,安逸不断地叮嘱。

  “阿离,我说的这些,你可一定要记住,宫里不比外面,处处是规矩,你下次再这样,我都不一定保的了你。”

  即墨离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都带着嘶哑。

  “你最好还是闭上嘴,不然我不介意帮帮你。”

  安逸顿时不敢言语了,马车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安逸心里憋屈,他堂堂一国太子,被一个山野村夫凶的不敢还嘴,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可是有什么办法,一遇上这个人,便什么脾气都使不出来了。

  东宫早已收拾妥当,安逸把离他最近的紫竹苑给了即墨离,还让人精心装扮了一番,即墨离回到屋里,觉得眼睛都要被刺瞎了,一屋子明晃晃的奇珍异宝,最后,被即墨离挑挑拣拣都扔在了院子里。

  下人来通禀的时候,安逸叹了口气,让人把东西收回私库。

  入夜,即墨离躺在床上,忽然感觉房间多了抹熟悉的气息,倏地睁开眼睛,翻身下床,绕过屏风,果然一袭黑袍出现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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