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有事找我?”神无月义景在门外恭敬地问话。
“进来吧。”朔良摆了摆手,遣退了一旁端着碎片的婢女。
“是。”神无月义景低头敛住眼眸中的暗光,轻轻拉开门,走了进去。
“您受伤了。”温和的笑脸被打断了,他故作诧异地看向神无月朔良包扎好的右手,随后带着些许迟疑地开口,“是般若吗?”
“你见到她了?”虽说是疑问语气,但他探究的表情却不见得。
“远远看上几眼,我来时她刚好走了。”尽管这话让人挑不出错,神无月朔良却也仍旧紧紧盯着不放。
“哼!越来越不像话了!”木质茶几被拍的嗡声作响,神无月朔良刚刚在般若面前失去的家主的威严好像在此刻重新找了回来。
“请家主恕罪!”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义景只好强装镇定地下跪谢罪。
空气此刻像是凝结,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谁都没在开口。
他跪的有些久了,额头上的冷汗一路往下蔓延,浸入地板,这也让神无月义景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地位。
“起来吧。”
他缓缓起身,绞尽脑汁小心揣测,却实在在神无月朔良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好恭敬候着。
“你这孩子也真是,一家人还动不动就下跪,”水流的哗啦声响起,神无月朔良背对他走到一旁净手,“你毕竟才是般若最亲的亲人,有些话有些事,还得你来教她,我说的对吗?”
“……是。”最亲的亲人?开什么玩笑!让他去劝神无月般若那个女魔头,几条命都不够花的。
该敲打的敲打完了,神无月朔良也终于扯出正题。
“般若外出任务的请求总监部已经批示下来了,我打算让你成为她的辅助监督。”反正选谁不是选,正好让神无月义景这个废物二次利用,说不定还能将般若牢牢绑在神无月。
神无月朔良心中的成算义景无从得知,但他却下意识感到恐慌。
神无月义景一开始的名字其实是神无月静流,他是般若的亲哥哥,在父亲神无月天阳意外逝去后,朔良成为了家主,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他将兄长唯一的儿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并为其改名义景。
呵,义景?朝仓义景!战国时代最无能的大名,神无月朔良就差直接把废物二字写他脸上了!可是,神无月静流又能怎么办呢?他不仅没办法,还得三跪九叩感谢家主的赐名。
般若!都怪神无月般若!如果、如果没有她,父亲绝对能当上家主,而他,神无月静流!就会是下一任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都怪她!这一切都被她毁了!她这个怪物,怎么还不去死!
神无月义景愤恨地攥紧拳头,顺从地回答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记住,般若永远都是神无月家的,别让她接触那些不该接触的人,每次任务完成后记得向神无月光汇报。”神无月朔良提点了几句,又恰似无意的补充,“这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着想,毕竟,神无月好了,你才能好。”
“是。”哼,说的倒好听,不过就是想借他来监督神无月般若。
“退下快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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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姐!!这里!”
般若刚走出家主的庭院,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撑着伞一蹦一跳的在挥着手。
“是美琴啊……怎么了?”走近一看,却只见美琴马上躲到了石灯后面,也没有婢女随行。
“今天上礼仪课,我是悄悄跑出来的啦!”她呲起一口小白牙,‘嘿嘿’的傻笑,“听晴彦哥说你要外出祓除咒灵了,我们都想来送送你,可惜美纱和美绪为了给我打掩护,没能来。”
“有什么好送的。”般若侧过头,冷声冷气地说。
一般人可能认为她脾气不好,但美琴和她待这么久,自然是知道般若姐害羞了。
“别呀~多有纪念意义啊!”美琴羡慕地看着般若,为了不嫁人,她一直都很努力想加入家族护卫队,只可惜觉醒的术式太过弱小。
“对了,还有这个!”她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三个被串在一起颜色不同的御守,“弦月的是美纱的,樱花的是美绪的,我的是几个小人,般若姐一定要随身携带哦~”
说到后面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女工不是她的强项,这几个小人也绣的丑丑的。
“嗯。”般若接了过来,放进袖子里缝的小兜,向来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几丝暖意。
“走了,别送了。”
石灯晕开昏黄的朦胧,勾勒着雨丝的斜影,周围的画面如同被刻意放慢,美琴就这么伫立在这方天地,看着般若离去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无限的恐惧,好似将要离水的游鱼,她想,她必须做点什么。
“般若姐!你还会回来吗!”
红晕爬上了脸颊,等反应过来时,她难得有些害臊。
般若却只是回过头,露出被伞面遮住的半张脸,红唇轻启,一片岁月静好。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