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有一个姐姐,是父母常挂在嘴边的阿云,却不是她的二姐陈佑,一个从小到大都看不见的大姐——陈曦云。
关于她的大姐,自打出生起便未曾谋面,唯一知晓大姐容貌的途径,是家中客厅供桌上悬挂的那幅画像。她的父母对她与二姐陈佑并不好,常常因些微琐事便动辄拳脚相加,然而对于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像却分外珍惜。
他们的家位于县城边缘一个偏远的小村落,经济条件颇为拮据。由于气候湿润加之终年多雾,这使得村庄的存在更显隐秘。若非三十余年前的一次意外机遇,或许至今外界仍不知晓此地的存在。村中网络设施落后,距离最近的县城需驱车五小时方能抵达,沿途山路蜿蜒曲折,每逢雨季更是泥泞不堪。尽管如此,供桌上摆放的果品却始终保持着新鲜,定期更换。
以至于小时候唯一的梦想便是想成为如那画一样的人。
近年,在国家扶贫的情况下,环境是有很多改善,但唯一艰难的是改变不了村里人的封建思想,村里能出大学生更为少见。
巫女村的村民有过信仰习俗神明,却不是一类,一种为保守派,信仰祖上所贡的明夷娘娘,另一种便为是由村里的一名自称从印度留学归来行的僧人传教,其中便有陈念的父母。起初政府只认为是普通的民族信仰,尊重他们村内的思想,直到牵起一桩命案为止。
9月初,夏末近秋。
蝉鸣停止了划落长空的声音,以三月短暂的生命永远停留在那个夏日前晚风中,盛夏原本绿荫的梧桐,换上秋装,边缘泛如涟漪的棕褐色。
生在高丛处中的树木,落下参差的斑驳,映射着晚风夕霞下永远归藏很久不敢言说的秘密。
“你们听说没有,学校最近失踪的那名学生死了。”几名女学生课间休息间各自搬上自己的坐椅,围成一团,纷纷谈论着对面另外一幢教学楼的新瓜。
抬眼望去窗外去看热闹,挤的水泄不通的楼道,与他们一样有的共同特点便是吃瓜前锋大队密密麻麻四处蹿动的头。
“我也知道这事,具他们班知情的描述,听说那女的死的特别惨。”
“啊?”其中一位女生故作惊讶地喊道,迅速用手掌遮住了自己夸张地张开的嘴巴。
“他们还说那女的跟白易学长有关系。”
这时,在场震惊的便不止有一人,而是所有人听见“白易”这两个字后共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随后想起刚才的话题,重新将自己的脑袋在原基础上缩得更紧密,左右张望,多次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继续接着谈到。
“是林宁姐后妈女儿的朋友。”
“哦,那是死贱人的朋友啊?死的活该……”
“人都死了,你便少说两句吧?”
“是那个长的很帅又文雅的男生吗?”岔开话题,接着上面继续问着。
“嗯,最近各种传言太多了,我也有有幸知道其中一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来听听。”
“白易同寝的舍友说,白易学长这次请假回家就是因为找那女的,结果那女的死了。”
“你们说,白易学长会不会喜欢那女的。”
“怎么可能,那女的又没长的好好看。”另一名名叫姜枥言的女生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表示不赞同,“白易学长学习那么优秀,长得好看,怎么会看上那种女的?”
“谁知道呢?”
“也许说那女的住的那层闹鬼,说不定就是回来不肯走了。”
“为啥?”
“没听过七日还魂吗?没见识。”
“可这件案子的开始出现时,到现在都一个半星期了,而老师也不是解释过了吗?那女的不是在学校死的。”
“那你说她为什么不肯离开?每天晚上几乎都会有人撞见她。”此话一出,顿时在众群中一阵鸦雀无声、四目相对,清冷的无比尴尬。突然一阵上课铃声打破了这死寂,几人又重新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身姿,将楸子归位,准备上课。
案件二个半月前,陈念还未失踪。
“你不确定真的要回去?你就不怕你父母又打你。”高雪燕摸着陈念之前回家因为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自己大姐的贡碗,被母亲又开水泼伤后留下大片皱皮的右手前臂伤疤的迹象,语气中满是担忧。
似乎这句话说中陈念的心事,她用另一只手紧攥着自己衣袖一角。“我也不想回去,可我二姐都失踪几年了,家里人说前一阵子家里来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女的,让我回去辨认下是不是?”
算算日子,这次回家是离她上次回家大约有一年左右,那次都是因为高雪燕闲着放假没事干,非要闹着和她一起去她家玩,才勉强回去的。
父母很少管她和她二姐,每个月给他打去的钱更是次次减少数目,在大学中本就需用钱前地方较多,生活费艰苦的情况下,她只好借着假期不回家去打暑假工、兼职来养活自己。
朋友之间同寝的出去吃顿饭,一推三而又后推,不是说她不想去,是去了之后又是一笔不省事的开销。
在好友高雪燕几日来的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勉强答应了一次。也正是在那次偶然的机会中,她与白易首次相遇。
冬日的下午,寒风刮卷马路两排路人纷纷快速行走飘浮的发丝,拍打着脸使小麦肤色的行人不禁染上了白里泛着不均匀晕的粉色。
颤颤发抖,牙关打颤,发出“咔嚓咔嚓”细微又很断续声的响动。不如其他青春校园那么盛夏明烂,也不如那么情景美好。城市街道上各处角落中都散尽了雾系的身影,掩盖完了日光偏看世间的微线,一片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