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剑侠
我是一名剑客,
没有过去,
我在十岁那个发了一场高烧,失忆的同时,我的右手手心处有一道贯穿伤,深可见骨。
老和尚在寒冬腊月看到烧到昏迷的我,把我捡了回去,细心照顾,并把我的手心细包扎。
我醒来时,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老和尚说:“你命中该有一劫,这是你我之间的缘,今日我要教你剑术,不知你可愿学?”
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手足无措的我,等我反应过来,刚要下跪磕头认师父。
他阻止了:
“我德行不够,不作你师父,明日你来跟我学习剑法!”
庙中仅有我和老和尚二人,
他不允许我唤他师父,只能叫他法号一烔,
我还是拿他当我师父一样敬重,一样尊重。
平时就是我练剑,他打扫院子,我挑水,他煮饭,
有时还会和我比试剑法,我每次信心满满,要过个几十招,结果,他不出三招就把我的剑挑落了,
寒来暑往,我在庙中生活五年有余 。
从最开始和他比不过三招,到现在已然五百招不分伯仲,
一烔说我,你还是内力不足,刚猛有余,需勤加提升自身内功。他日,你必不在我之下。
直觉告诉我,一烔绝对有秘密。
然而,就在今日,迟来的暴风雨打破了这份宁静。
——
两个身着华丽的男人来到庙中,开口就道:“离天邪,你竟然躲到庙里,你可让我好找,杀了这么多不该杀的人,菩萨也不能昧着良心保你。”
矮个子男人十分嚣张:“离天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挖好的坟墓埋了你,哈哈哈。”
一烔的禅杖咚的一声磕在地上,怒目而视,
“许霸天,你和宋熠冥狼狈为奸,我当年受了你们的蒙骗,血洗琥啸山庄一事,我已经付出了同等代价,我刚一离家,我的妻儿老小全部被杀,痛失爱妻,我抢回了剑谱又有什么意义。”
“交出剑谱,我或许给你留个全尸。”矮个子的宋熠冥一脸高傲的望着一烔,
“哈哈哈,哈哈哈哈,剑谱早就化成灰随我的妻儿老小去了。”
一烔满身悲凉,一身的沧桑。
“既然你想死,拿命来。”
许霸天爆喝一声,提剑来攻,直取一烔面门,
宋熠冥进攻一烔下路。
只见一烔拿起禅杖一挡,雄浑的内力铺天盖地袭来,震得许霸天虎口一麻,手中渗出露露血丝,
许霸天暗自惊道,离天邪的武功变得异常难对付,
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只听“当”的一声,许霸天的剑脱手了,宋熠冥的剑直攻离天邪下盘,禅杖往回一档,登时宋熠冥的剑倒飞了出去。
宋熠冥的右手被强大的内力震碎,眼看着他的右手连带着小臂像没有骨头一样,瘫软了。
宋熠冥痛的哇哇大叫。
这时,从外来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拿着一把上等的宝剑,却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离天邪,我们呼啸山庄当日共丧命218口,我是被我母亲藏到暗道里才得以存活,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这人目眦尽裂,双眼圆瞪。
显得十分的狰狞。
一烔认出他是呼啸山庄老庄主红一豹的孙子,他长得就是红一豹年轻时的样子。
一烔对当年之事本就有愧,他自然不想这唯一的一颗独苗苗被他打得命丧黄泉,他下手要轻上许多。
这边许霸天邪魅一笑,上勾了。
——
我每天这个时间段都是去挑水,今天,我看到原本应该关闭的庙门半开着,里面时不时还传来刀剑相碰之声。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撂下挑子往庙中跑,
等我跑到大殿之中,入眼的便是满身是血的佛像,佛像脚下的一烔前门大开,右侧身体已经被宝剑洞穿,身上还吊着一口气,旁边还有个半身血窟窿的中年人,一看就是禅杖的痕迹,中年人笑得十分邪魅,只见那人高高举起宝剑,
“爹,娘,爷爷,我给你们报仇了!”
我一急,想救已来不及,脚踢石子打到宝剑上,才堪堪打歪,终于没刺中要害。
红一豹的孙子继承了他的宝剑,可没继承他的衣钵,虽然有好剑,但他十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
我顺势加入战斗,练习五年的剑终于喂血了。
年轻人提剑向我刺来,我一个鹞子翻身,同时捡起地上的剑,我精准的刺向他的胸口,他拿宝剑一挡,我虚晃一招,提剑下刺,千钧一发之际:
“楚天,不能杀他,”
在我身边五年以来唯一的声音告诉我,不能杀他。
我改剑为掌,直接五成力把他打到吐血,他口吐鲜血,扑通一声跪作地上,脸色惨白。
许霸天哈哈大笑,知道他今天难逃此劫,右胸正往外冒着泊泊鲜血,
“离天邪,这十年你孤身一人住在这破庙里,夜半时分会不会想起你的妻儿,当年你离天邪是剑圣,我才蛊惑你去寻呼啸山庄剑谱,原本我想先杀你家人,在你夺完剑谱后,再送你和你的家人团聚,可不想,走漏了风声,让你提前知晓亲人不在,哈哈哈,这么多年,你是否会悔恨当初的所作所为。”
许霸天越说越起劲,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楚天,杀了他,为我的家人报仇!!!”
一烔的语气越来越弱,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离天邪,我收过徒弟千千万,没有一人有如此成就。”
许霸天无奈一笑,双眼血红,仰着头,闭了眼。
我手起剑落,只听噗呲一声,血液喷薄而出,撒在我的脸上,猩猩的,热热的。
我转身飞奔到一烔面前,颤抖的摸着他的脸,
“一烔,一烔,师父,师父,”我嚎啕大哭,这是从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因为生离死别哭。
师父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说:“你不能杀他,你学习的剑谱是呼啸山庄传下来的,你们同宗同源,我当年误杀呼啸山庄218口,他是唯一留下的血脉。”
“师父,师父,您别说了,等您好了以后慢慢告诉我。”
我的眼角还挂着泪珠,颤抖的手想绕到师父背后去,给师父传功。
“楚天,别白费力气了,我命里该有这一劫,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向东南撒下,我欠妻儿一条命,来生再续前缘。”
我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在我手中断了气,
“师父,师父,”
声声啼哭,声声带血,
气血翻涌,似有腥甜之味涌入口腔,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早已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看着我喷了一大口鲜血,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
我从始至终一眼都没看他,
“师父,我带你回家。”
我打横抱起师父,走了出去。
‘师父,我知道您剑法超群,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当年的事师父有愧,不忍心葬送了呼啸山庄唯一的后代,剑圣的名号您当之无愧。’
我依师父遗愿,把骨灰撒在东南角的悬崖之上,看着迎风撒下的骨灰,我的心中异常难受,
我给师父立了个衣冠冢,建在后山之上,刻上碑文一烔大师,徒弟楚天敬上。
里面只有师父平常总穿的一件袈裟,
楚天这个名字,也是师父给我取的。
我望着墓碑,内心无比的悲凉,
生活五年的家,没了;
笑眯眯的师父,死了。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师父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拜别。
不远处,那个负了伤的年轻人远远的看着,
他站了有一会儿了,想要和我说话。
他还没等走进,我手中长剑出鞘一半,横在原地,挡住了他要再进一步的路,
他还没等说话,
我先开口了:“师父虽是杀了你们全家,但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冤有头债有主,我既然答应我师父不杀你,你最好能离我远远的,不要弄脏师父他人家的轮回路,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干出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神说出了这番话,语气很重,不容置疑。
他欲言又止,望了我一眼,走了。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下山。
由于我剑法超群,我给齐府作武师。
半年后,齐老爷有意撮合我和他孙女,他孙女名叫齐诗绮,落落大方,有一种别样的美。
我对她一见倾心,唇红齿白,五官立体,胜雪的肌肤,
她一看见我,脸就止不住的红了,
我十六,她十四。
我们拜堂,成亲;
入夜,我第一次体会了为人夫的喜悦。
我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中的场景让我终身难忘,
那是一个阴郁的下午,我骑马向北奔逃,虽是深秋,可我的身上已是汗流浃背,我被一名将军追杀,
“抓住他,抓住他。”
将军声音大的震天响,骑着快马向我奔袭而来,手中的三尖两刃枪泛着悠悠寒光。
身旁的兵士唯唯诺诺道:“轻阳王被太子斩首了,他的儿子那么小,构不成什么威胁。”
将军瞪着士兵道:“太子什么太子,老皇帝已经驾崩,现在应该叫新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将军大喊:“抓住他,赏黄金千两,封侯拜相。”
“驾,”
将军凶神恶煞的向我奔袭而来,眼见着越来越近马蹄声。
我脸上的汗滴如同水洗,身后的士兵一听说有赏银,也不管那么多了,马不停蹄向我奔来。
一只只的剑矢从我耳边擦身而过,
马儿被人射中了后腿,扬起前蹄,
我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天旋地转后,我的右胳膊穿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原地滚了两圈后,才停了下来。
可我还顾不上我的伤,说话间就有一只剑尖对准了我的命脉,
“哈哈,我让你跑。”
将军一个耳光删到我的脸上,顿时我感到火辣辣的疼,一股腥甜弥漫口腔。
“你爹轻阳王已经被皇帝杀了,半个时辰前我带领大军炒了你们王府,却单单把你给落下了。”
我粹了一口,骂道:“老皇帝本想立四皇子为太子,要我父王监国,可你们为保大皇子,竟然逼宫,哈哈,大皇子为得到皇位,竟不昔杀到自己的亲爹,与虎狼有什么区别。”
将军被我驳的哑口无言,
转而又道:“和先皇一起打天下,轻阳王本是异性王,如有二心,以轻阳王那么高的拳法,有谁能治得了他。”
“我呸,我父王忠君爱国,勤勤恳恳辅佐四皇子,竟然让你们这些小人这么侮辱,”
“将军,与他费什么话,早点杀了,回宫领赏钱花花。”身边的士兵谄媚的向他说道。
这时,我全身上下肌肉紧绷,双眼圆瞪的看着这群人,不,是看着这群饿狼。
而我如那将要宰杀的羔羊,
先下手为强,
我看准时机,直接一个飞镖定到了将军的右手上,将军大叫,
趁这空挡,我直接往相反方向奔逃,
“放箭,放箭,快放箭。”
只听肉猪在身后叫的分明。
流箭比我都快,
“让开,让本将军来,”
将军爆阂一声,一只剑矢挟风而来,正中我的右手,真接贯穿,登时,强烈的巨疼袭卷全身,手上,身上,几乎要晕倒。
但我亦明白,晕倒即是死亡。
我咬咬牙,只能向前跑去,直至昏迷。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我失去的记忆在刹那间寻回。
诗绮醒了,歪着头看我,墨发披散在肩头。
“怎么了?”
“现在的皇帝是几皇子。”
“是四皇子,”
我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诗绮温柔的说,
“据说当年那场大战,死了许多人,当时,还不是四殿下的皇帝被太子逼宫,四殿下是借着假死逃出皇宫,连合西夏国反攻,逼死了太子,最后娶了西夏皇女作了皇后。”
我会心一笑,
诗绮继续说:“四殿下仁义,他为当时死去的人立了碑,轻阳王一家死了58口,独子至今失踪,四殿下为感念其恩德,特批轻阳王府日夜打扫,只为寻回那个儿子。”
我哈哈大笑,
“睡吧,我刚刚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