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总部拍来的人在的缘故，孙沙现在格外正经和老实。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引起了总部的注意？让刚从国外回来的祁唤刚来就注意到了他性格和行为上的阴晴不定。
郑响还不知道。
那公司为什么对他潜规则员工熟视无睹，但又下放一个人来监督他呢？
毕竟没有损害公司的利益，人有三欲，不会有人刻意去管这个事为难别人。
也许公司在查他别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藉此利用一下。
祁唤来设计部一周后。
这天上午，孙沙召集部员开会，祁唤旁听。
孙沙伸出手摸了摸他那布满胡茬的下巴，轻咳了几声。
“‘牡丹台’是H州的一个刚兴起的人造楼阁景点，最大的卖点是它的‘姻缘楼’，旅行的游客可以提前预订在那以茶会友，隔帘相谈，”孙沙抽笑了一下。
“相当于现实版网恋，是M文旅花了大价钱投资的，现在它的线上线下宣传都交给我们来做了，设计部的任务是给出宣传视频及海报”
孙沙似乎是冷笑了一声，“你们有没有谁体验过恋爱的感觉，想自告奋勇试一试的？这个项目分成很高噢”
话说一半，他又顿住，笑了笑：“办不好的话，也会让公司和甲方很为难呢。”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差事。
郑响百无聊赖地在桌子底下把玩着自己的捏捏团子钥匙扣，对孙沙的态度和语气若有所思。
大家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项目是个烫手山芋，一时没有人搭话。
郑响最后一次捏了捏团子，抬头道：“部长，我觉得爱情并不总是美好的”郑响不动声色地放下团子，把手放到桌子上拿起笔。
特别是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谈恋爱考虑的因素也越来越多，可能对爱情少了许多幻想，这个项目应该交给没谈过恋爱的来做才对。”
郑响侃侃而谈，丝毫不心虚，甚至一脸正气。
孙沙笑了，看不出情绪；
同事们则不敢笑——都这个年纪了，她这种大美女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啊，谁信？
“但是大家应该多多少少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找没被爱情伤过的，或者太久没被恋爱烦恼过的就行”郑响自然看出来了同事们的不屑。
她摊手“幻想最美，拍出来的东西自然更容易吸引别人来这里，让他们怀有一种侥幸心理‘试一试，万一自己真的遇到那个他了呢？’”
郑响笑着：“难道不是吗？”
四下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附和的声音，孙沙十分捧场：“有道理。”
他的目光围绕着会议桌转了一圈：“问题是——谁来呢？”
“郑响和晓晓来吧，她们两个都挺年轻的，人事部招进来的时候都没谈恋爱呢。”一个和人事处一起招人的同事说。
陈晓晓摆手：“我有对象。”
似乎觉得说服力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最近在吵架。”
此话一出，包括郑响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愣，郑响想起某人房间里堆积成山的某个男人的周边，反应过来。
嗯，谁说不是呢。
在工作环境下，大家都不好八卦或者打趣，众人都陷入了略微尴尬的沉默里。
“郑响来吧，刚好你们组很久也没接大项目了”孙沙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郑响。
郑响做出意外的神情，讪讪地小声道：“我只是提个意见，部长......”
孙沙笑了：“这个意见很好啊，所以交给你来做。”
同事们纷纷表示同意。
散会之后，郑响被单独留了下来。
她打开了录音笔，乖巧地坐到了孙沙对面，恰当好处地露出向前辈请教的局促感。
“小响啊，来公司快一年了吧？”孙沙笑着递来一杯咖啡。
郑响接过道谢，点头：“是的，部长。”
“我看你伶俐，下次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大胆说出来，但是先给方案，不要直接在大会上提建议，可以先说你想试试，后续有什么想法单独跟我说就行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公然反驳我。
郑响没有说话，垂头喝起了咖啡。
“你在大会上说，大家也都不好不给你面子，你那些前辈们之前都是分组给的方案，你这样就有点独占噱头啦。”
孙沙“安慰性”地拍了拍郑响的肩膀“没事，初出茅庐，以后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学，我可以教你。”
郑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个项目好好做，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方案给出来之后及时跟摄影组那边对接一下。”
郑响将手放到杯身上，小声道：“对不起部长，下次不会了......我会尽力的。”
孙沙喜笑颜开：“没事没事，去吧。”
踏出会议室，郑响走到厕所将咖啡全部倒进了吸水槽。
本来不甚严重的精神洁癖此刻让她一度想脱下外套丢掉。
才开始呢，郑响......
回到工位，陈晓晓隐晦地递过来一瓶酒精。
谢天谢地，没了晓晓谁还把她当小孩。
郑响怀着感恩的心躲在桌子下把外套各个地方喷了个遍。
“牡丹楼”的寓意其实很简单，无非是想让人们短暂地回到慢节奏的时代，慢慢了解一个人。
具体的活动内容那边自己会弄，宣传和设计要做的就是把主旨传达出去。
郑响试着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晴天楼下牡丹开得正艳，大好春光，光影随着池边的柳树摇曳。
雏鸟振翅，牵起草丛中温婉的阵阵虫鸣。
茶香四溢，首先能看见对面那人骨节分明的手，为自己沏下一杯共饮。
或是雨天更有意蕴，雨水顺着楼沿向下滴落，窸窸窣窣地拍打在枝叶上。
远处的景象朦胧，茶壶上水汽氤氲，模糊了本就不多的视线范围。
也许你们在谈论路途与远方，也许你们在分享茶米油盐，拉家常。
那人将温热的茶提给你，指尖相触。
此刻恰巧风起，帘子被掀开——
你绝对首先看到那人的眼睛。
于是她看见了祁唤那双带着笑的眸子。
此时无关风月，不论来处。
心如鼓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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