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娘打个赌

“你投双耳啊，二郎，你再不拿出点本事，可要输给这个小姑娘了啊，投双耳于你不是手到擒来的吗？现下怎么又不敢了？”袁大郎眼见着顾廷烨放下一只手，顿时在一旁急忙提醒。

“我不是不敢。”顾廷烨低头瞥了一眼我，又回答袁大郎说：“我只答应你投壶，可没保证要赢。”

话音落下，顾廷烨便投出了手中尚余的那根羽箭。

“咚！”

稳中壶口，周围又是一阵欢呼，而看不远处燃起的香柱，已只剩少许，最多再投出两回，怕是要燃烧殆尽。

明兰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下刚追平的分数，因着顾廷烨多投一回便是多进一筹，待会自己再投一回，顾廷烨再投一回，算下来还是顾廷烨多一筹。

除非......

明兰拿起箭矢，眸中眼神坚定如磐石，她紧盯着那铜壶，身子一动不动，周围的人也似是看出了她的打算，全都不约而同的屏气凝神。

“咚!”

箭矢破空而去，一头扎进壶口，但，箭矢并未深入，而是卡在壶口中上方，几乎立在壶口之侧。

“依杆，十筹！”

裁判员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许是他们也想不到，一个八岁的小娃娃，竟投的一手好壶，其实谁输谁赢，他们也都不在乎，他们只是想看一场不一样的热闹。

真正高兴的恐怕只有我们盛家的人，尤其是爹爹，大娘子房里的人，还有小七明兰。

“依杆十筹，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明兰高兴的又蹦又跳，拉着小桃和旁边的如兰尽情的欢呼着。

此时连素来瞧不上我们庶女出身的如兰，也是真心实意的为明兰高兴。

“现下你可不能生气了。”顾廷烨戳了一下我的肩膀。

香柱燃尽，比赛结束，一阵大风蓦地而起，猝不及防。

我尚未看清爹爹和大娘子他们如何高兴，也未来得及回答顾廷烨的话，这场闹剧便在这阵风里匆匆收场。

“起北风了，大家快，快进屋吧。”大娘子说道。

人群也是皆往屋里而去，我转头撇了撇嘴，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顾廷烨：“那是你技不如人，不如我七妹妹，怎么说的像是你故意输的一样。”

顾廷烨愣住，轻笑了一声，我没再搭理他，往我小娘院里去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顾廷烨在那阵风里驻足良久，而后拾起两根羽箭，背投双耳，逆着北风，竟也一发中的。

“呵......”

......

我回到小娘院里，跟小娘如实说了今天的事情，也如实说了我同顾廷烨说的话。

小娘果然同我生起气来，她抽出门后的藤条，砰一声关上房门。

此时顾夫人已经不在这屋里，只有我和小娘两人。

“你可知错？！”小娘拿藤条指着我，怒声问道。

“我......”

我原是想认错的，可一想到今天如果我不出言阻止，顾廷烨万一赢得了这场比赛，那，那我们盛家的颜面，那华兰姐姐的聘雁，就都没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没错！

“知兰没错。”我鼓起勇气，看向小娘，一脸的不服气。

“你忘了我往日同你说的话了，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也敢掺和了？我叫你，明兰若是同顾廷烨皆在场，你最好是一句话都别说，你可倒好，你还教上顾廷烨做事了？”小娘气得浑身发抖，手中藤条终是落在了我背上。

藤条抽在身上的力道之大，竟让我险些摔向前去，我双手撑着地面，尽管身上火辣辣的疼，但仍旧是不服气的吼道：

“我没错，我是为着华兰姐姐着想，是为着盛家着想，我若是袖手旁观，万一顾廷烨真的赢了，袁家把聘雁赢回去，那我们家就成了一个笑话，爹爹要是不高兴了，就更不来我们屋了。”

“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脸面，你能让那顾廷烨对你言听计从？我告诉你，就算今日你一句话不说，这场闹剧的结局也是如此，顾廷烨就是双耳中了，明兰仍旧是依杆十筹，仍旧会赢得这场比赛！”小娘边说着，藤条又抽在了我身上。

“小娘又来了，好像这天底下的事情，小娘都知道它们的结局了，小娘说卫小娘头胎是个女儿，说忠勤伯爵府会来提亲，还说袁家会来给个下马威，小娘莫不是生我之前是算命先生，为何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猜测，小娘叫我大事不出声，小事不掺和，可若这件事真危及了盛家的颜面，危及了小娘您，小娘也叫我袖手旁观吗？小娘，不是您教导我要亲近大娘子屋里的人的吗？现下，怎么又成我的不是了，小娘，你又是如何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就是会赢，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出言制止的顾廷烨，明兰投中依杆，这不也是看运气的事情吗？”

“你！”小娘被我气得捂住了胸口，一阵剧烈的喘着气，我赶忙扶着她坐回了椅子，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小娘不要生气，不要气坏了身子，我，我不敢了。”我被小娘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敢再出言反驳，小娘身体近年来一直不好，我不该让她动这么大的火气。

“你是真的不敢了，还是怕我生气，诓我这么说的？”小娘抬手，帮我捋开额角的碎发，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

我没说话，我确实不是真心认错。

“知儿，我没有告诉你，其实顾夫人早应该在生顾廷烨弟弟的时候难产而亡，一尸两命，是我，是我任性的改变了她的结局，我是付出惨痛代价的！你今后也会明白，改变这些既定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你不要搅和进这些是非，否则，我怕是，也护不住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小娘，你说什么呢？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你不要这么说......”听见小娘这话，之前藤条抽在我身上时我没哭，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住，抱着小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的身体有没有病不重要，是我必须得离开了......”

小娘将我搂在怀里，手掌轻轻地抚着我的头，我能感觉出她的不舍和无力，可我并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为了让小娘开心起来，我转移了话题，“小娘，今天四哥长枫闯下大祸，林小娘怕是会袒护他，你猜大娘子会不会借此夺回管家大权，我们是不是又有好戏可看了？”我捧着小娘的脸颊，亲了一口，说着平时我们娘俩最大的乐趣——看戏。

“且不能够呢，我们家那个大娘子，被林小娘拿捏的死死的，这管家大权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大娘子手里，你且看着吧。”小娘终于是有了点笑容。

“那我可要和小娘打个赌，我觉得这次林小娘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