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天上飘着小小的雪籽，马路上零星的亮着几盏路灯。
程捧着手机浏览着上面的讯息：“目前还没有新的任务，过两天我们就回总部吧，167去帮27了，积累下来的工作只能自己处理，对了，小安你要体检了吧？”
程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加绒卫衣搭配一条白色厚阔腿裤，白色的围巾包住嘴巴，使得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卫衣帽子半戴在头上，没有被帽子遮住的头发上让雪籽安了家，整个人在路灯橙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柔和，何以安还是和以前一样穿了一身黑，落了几步跟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偶尔出声回答几个问题。
凌晨四点的冬夜，风中夹杂着雪籽吹得人脸生疼，程恨不得把整张脸埋进围巾里，鼻子、耳朵都被吹得红红的。何以安像是没有感觉到风和冷，声线平稳的问道：“老师，还要走多久？要外套吗？”
“不用了。”程打了个寒颤：“你穿的比我还少，不冷吗？”
何以安还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程的身上，“不冷。”
程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我们还得走一会儿，现在太晚了，再加上这里有点偏，不好打车。”
何以安没好气道：“是太偏了，说不定待会就会冲出一只拦路熊，路灯都没有几盏好的。”
“现在熊都在冬眠吧。”程笑着安慰道：“生气了吗？没那个必要，毕竟这是我们狩猎军的责任嘛，没什么好气的。”
程走出头顶路灯光照的范围，在前面站定转身对何以安张开双臂，“别不开心了，来，抱抱。”
何以安顶着光走到距离程两拳的位置，把程抱进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一言不发。
程一手揉着何以安的头发，一手拍着她的背，“好啦，好啦，现在烦恼都被我拍走啦，别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心情，这两天没事，想去那里玩，我陪你。”
程听到有阵闷闷的声音从自己颈边传来：“哪儿也不想去。”
“那我们就哪也不去，好不好。”
程任由何以安抱了会儿，便把她的脑袋从自己脖颈处拉开，揉搓着脸，“哎呀，怎么还是板着一张脸呀，到底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啊。”
何以安因为脸被程揉在手里，声音含糊道：“听了。”
“那就笑一个。”
程用两根食指把何以安的嘴角往上挑，“看这样不就好看多了嘛。”
松开手后又揉了把何以安的头发：“走吧，再走会儿到镇上就好了。”
说完程转身向前走，不过只走了几步好像是知道何以安没跟上一样，回头笑着对她说道：“走了，快点跟上，小心有拦路熊在后面追你。”
路上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状况，不过现在程在前面和097通电话，何以安在后面发呆。
“小安最近的情绪有点多变，感觉比之前还要糟糕。”
“只是正常的情绪外发，你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个？”
“这不是大事吗？”
“小事，很小，就跟你以前因为027他们掉牙来烦我老师一样，就没有想过那是正常的换牙期吗？”
“……”
[这段时间的任务带了太多感情，甚至影响到了平常生活。
明明不想发脾气的，为什么控制不了？
冷静下来，理智一点
冷静，理智
……
感情可以抛掉吗？只要理智。]
“小安，小安！醒醒，啊不对，回神，回神。”
何以安听见老师在叫她，眼神聚焦就看见程在自己眼前挥手，她的身后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
“老师，有什么事吗？到镇上了？”
“没有，不过有位好心人可以带我们去镇上。准备来问一下你的意见，结果回头就看见你在发呆。”
“我没意见。”
程听见何以安的回答后便对那位好心人回复道：“谢谢你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好心人摆摆手，“不用，本来也是带村里的老人去镇上买过年要用的东西，多带两个人而已。快点上车吧，这天还怪冷的。”
好心人的车是一辆面包车，车厢里跟他说的一样坐了四位老人，三位奶奶，一位爷爷。
一位奶奶对程问道：“你们两个娃娃哪里人啊？村里头没见过你们呐，怎么在大半夜里还在马路上走？”
“我们是狩猎军，来这边排查的。”
“原来是当兵的啊。”
“不是，狩猎军不是正规军，只是民间组织。”
老爷爷乐了：“哎呦，不都是为我们老百姓服务的嘛，刚刚听你的话就是说明我们今年可以过个好年啦。”
“是，这片区域我们已经排查完了，你们放心过年就可以了。”
四位老人拉着程问这问那的，有几次问到了何以安身上，程知道何以安不怎么想聊天，便帮她把话挡了下来。
……
“今天原来是30了，怪不得说镇上这么喜庆，完全忘记了，不过现在知道还来得及，回去要不跟他们聚个餐。”程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感叹，“对了，小安要先去吃早饭吗？可能吃完饭就有人接单了。”
“167已经到了，前面那辆黑色的车，他站那了。”
“诶！”程抬头往前看，“还真是，没人接的订单就取消了。”
167看到程她们两人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老师真不好意思，我不清楚这片区域的文职没有留人值守。”
“没关系，也不是你的问题，回去再说。”
程都放话了，167也不再执着于给自己认罪，坐上驾驶座开始回程。
汽车在高速路上匀速行驶，可能今天是年三十儿的缘故，通向城里的路上没什么车，不过另一边就不大不相同了。
167看了一眼后视镜，程和何以安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程靠在车门上睡觉，何以安撑着脑袋在看风景。
“你不睡一会儿？还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
“不困，想问什么直说。”
“没什么。”
何以安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斜前方的167，“你看后视镜的次数比看路还多。”
167见何以安知道自己有事要问，也没在藏着掖着，问道：“这片区域的文职是怎么一回事？老师最近情况怎么样？”
“文职没见到，就看见几个执行。
听他们说那些个文职没来过几天，工资也没发。没有工资事还多，谁愿意呢？那几个执行不过是还有责任心没走，不过才上任一年的执行有什么战力，还有要不是当地村民的接济，估计没被猎物杀死就已经饿死了。
老师结了他们一年半的工资，然后我们分头进行排查，老师的情况只清楚这几天的，挺好。”
“这样吗？分在这里的经费估计被世家吞了。”
何以安道：“没有估计。”
“这件事我会和27调查清楚的，不过27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抑郁个几天了。”
167道：“九个区，除去27所在的中区，剩下的八个区的情况各有不同。”
“你跟我讲这些，是最近又出了什么事吗？”
“老师的身体状况你应该知道了，那你知道她明明平时听力和视力都在下降，为什么在出任务的时候强的可怕。”
167通过后视镜看着陷入沉思的何以安，道：“是因为她把律存到了自己的核心里，只有遇见猎物才会释放出来，平时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还是一个身患重病的病人。”
何以安沉默良久开口道：“我是你们认定了的老师的接班人是吗？”
“是，而且你的时间不多了。”
何以安叹了口气：“你继续说。”
“西区现在归属西北区由01管理，南区在你那件事发生以后王家就被查封了，现在被一位叫秦若素的执行管理。”
何以安拿着刚才167那里接过来的平板，浏览上面的人员名单，目光停留在秦若素的档案上。
秦若素 性别：女
出生日期：2521年1月27日
律：木
“不是世家的人，027选的？”
“是，算是27的学生。以上就是情况好一点的地区，其他的你应该能想到，就跟你这次在东北区的情况一样。”
何以安道：“这还真是糟糕。对了，老师想办个跨年聚餐你有时间吗？”
“什么时候？”
“晚上，今天年三十儿。”
“今天三十儿了，我都忙忘了。可以，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不用问徐安了，他回不来。”
相爱一家人
—何：今天晚上都有空吗？老师想办个跨年聚餐。
—027：可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去准备。
—01：可以。
—027：你当然可以了，放了大半年的假。
—027：你去采买。
—徐安：让她去买，你敢吃吗？
—027：(ᇂ_ᇂ|||)
—徐子乘：我要陪外公外婆，没空。
—何：嗯。
—徐安：你外公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
—徐子乘：很好，还有他们知道你调职的事了，让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徐子乘：要拜年自己去。
—徐安：知道了。
—程：我和小安去吧，你们都好好去休息吧，小1去买电磁锅之类的东西吧。
—01：可以。
—何：老师也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行。
—程：没事，坐的太久了，正好去走走。
……
老何今天起了个大早，把老房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然后拎着车钥匙出门买菜了。
邻居大妈正好出来倒水，“老何昨天晚上回来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今天三十儿，早点好买菜。”
大妈的女儿听到两人的对话匆匆忙忙的从屋里跑出来：“呀，是何叔啊！小安呢？我给她带了念叨好久的花种，怎么没见到她，难不成她还在睡觉…… 啊，疼，妈你打我干嘛？”
大妈看着老何走远才拽着女儿进屋，“你在学校没有听过今年夏天S省发生的那档子事吗？”
“肯定听说了，你怎么又打我啊！”
大妈恨铁不成钢道：“知道还问你何叔，小安去哪里了。”
“妈，你的意思是那件事最后一位死者是小安？！”
大妈点点头。
“完了，等何叔回来我要去道个歉。”
老何在超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像小安，要是小安还在的话，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吧。
那个身影旁边还有一个矮好多的身影，看情况她们应该是一起的。
老何想也没想的就跟着那两人走了一路，直到那个高个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和小安一样的脸，不过多了很多淡漠和疏离。
何以安今天也没想到会遇见老何，她只是跟程随便找了个超市进来买火锅要用的食品，逛到一半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以为是世家派人来监视程的，可是他的脚步声明显是普通人。
在程挑萝卜的时候，由于周围的人很多，何以安怕他们撞到程就把她揽进怀里，也顺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跟踪的人。
看到那个人的正脸时，何以安有一丝震惊，但取之而来的是烦闷，没有原由，就连何以安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律在作怪？
何以安压下心里的烦闷想着对策，是当做看不到还是去见上一面。但是老师在一开始就说过要是不想牵扯家人朋友，就别去相认。
“小安，你看这个萝卜怎么样？”
程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已经走近的老何听清。
‘只能去见一面了。’何以安想道。
“这个好。”何以安指了一下程右手上的萝卜，“老师，饮料没买，我去看一下，你在这里别乱跑。”
程不满的抱怨道：“知道了，我明明比你大吧。”
何以安得了程的回答这才领着老何往饮料区走。
何以安先发制人的问道：“你是谁？跟了我和老师一路了，有什么事吗？”
老何被眼前的少女这么一问有点懵了，小安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看你有点眼熟，很像我的女儿，所以就跟着你，想……”
何以安打断道：“想看看我是不是你女儿？那很遗憾，你认错人了。”
“是吗？”
“小安，饮料挑好了吗？要去结账了。”
不远处程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这里的沉默。
“老师，不是让你不要乱跑的吗？”
“哪有乱跑，再说我比你大吧。”
程看向老何问道：“这位是？我看你刚刚一直在跟这位先生说话。”
“问路的。”何以安随口一说，“鲜果区在那边。”
老何也快速反应过来，“是这样吗？那我去看看。”
“行了，人走远了。”程看着走远了的人，对何以安道：“没相认吗？”
何以安摇头。
“记得我说的话，会连累到他们。”
何以安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
程没等何以安继续回答，自顾自的往下说：“还记得国绵社区里发生的事吗，C的代理人，它会盯上你的。”
“知道了老师，去挑饮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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