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三更,如迢突地发了热,一直高烧不退,一个接着一个的太医被祈琰赶过去,可施因尽了办法都无法快速降热,他们自然知道床上姑娘对皇上的重要性,太医们急得团团转,不一会便出了一脑门子汗。
床上的如迢满头大汗,呻吟连连,病情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深夜,中间温度急上急下,十分不稳,谁知,负责看守的宫女却突然惊叫连连,扰得全宫不得安宁。
祈琰破例让整个太医院来给她医治已经将如迢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昨夜独自眺望的男人吹了一夜冷风,祈琰终是心中明了,既然他此生注定不能与她厮守,又何苦狠心隐忍。
她需要关心,需要依靠,她需要什么,祈琰就给她什么。
他已经忍了一日不来看她,心中焦急万分,只好深夜来访,却不料惊醒了守夜的宫女。
“你下去吧,见过朕的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小宫女低头看看如迢苍白的小脸,再看皇上心急的神情,心中有了决断,连连应声离开。
女子洁白无瑕的皮肤像是点了胭脂,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眉宇苦苦挣扎,断断续续的痛苦从白嫩的唇瓣中溢出。
祈琰脱下沾染了夜露的外衣,走到烛台将双手烘暖,轻手轻脚坐在床沿,大手拧干帕子,细细擦拭起女孩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男子动作轻柔,眼睛晶莹明亮,心疼的眼神仿佛要将人盯出个洞来。
男人微微覆身,两人如画般的脸庞近在咫尺,即使闭着双眼,祈琰也能感受到女子心中无尽苍凉和坚忍。
“他真的做错了嘛?”
夜凉如水,情难自禁,男子宽厚的大掌缓缓抬起,触碰到那抹日思夜想的细腻时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敢太过用力,祈琰布满茧子的大拇指轻轻摩挲如迢的一侧面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安抚着一只经常炸毛的猫儿。
只有这个时候才是真正收起了满身尖刺,毫不抗拒他的亲近。
祈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便震撼于女孩眼中强烈的恨意和屈辱的隐忍,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如迢的真实身份,每每沦陷于女孩的倾世容颜和才学知识。
起初的她冷淡如霜,他总是倾尽全力才勉强逗她一笑,后来,女孩像一弯汪泉,时而柔情,时而平静。
无人打扰,没有朝堂和阻碍,没有家仇国恨,更没有背叛和疏离,祈琰真想时间停滞在这一刻,让自己再多看一眼。
此时的他,是祈琰,不是帝王。
许是触摸的久了,睡梦中的如迢感到不舒服,一下子偏过头,祈琰的手被甩下去,继而滑至女孩纤细软嫩的手,十指交握。
这样的画面少年不知梦到过多少次,目光注视女孩,一刻不曾移开,不知是时候什么睡着了,待第一缕晨辉洒下来,祈琰看了最后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
祈琰走后不久,如迢奇迹般醒来,昏睡许久后,她的脸上不是迷茫的挣扎,而是像一头被困在他人精心为自己准备的陷阱中的野兽,无法自拔。
眼角在少年离去的那一秒流下泪水,鼻息中到处都是独属于男人清冽的气息,如迢偏头看向屋外,目无焦距,一个虚无缥缈的高大身影渐行渐离。
又过去了几天,如迢实在忍受不了每日卧床的无力和像黄连一样苦的汤药,是以,一大早便起床干起了活。
今日轮到她去御书房侍候,时隔半月再次踏进宫殿,如迢后背微微紧绷,她有意逃避,却无法阻拦自己的心。
“皇上,喝杯茶歇息歇息吧”,一抬头,祈琰目光有些躲闪,掩饰般接过茶盏细细啜饮起来,借机偷偷观察女子。
其实他早就知道今日是她当值,故而选择早早来御书房处理政务。
如迢有心闪躲男人炽热的眼神,却不小心看到茶水早已被喝尽,再看男人欲盖弥彰的眼神,不禁莞尔一笑,“皇上,茶水没了,我去添上”
声音带着几分揶揄,祈琰低头一看,瞬间耳尖微红,轻咳几声将茶盏递给女子。
温暖的日光倾泄在窗边美丽的倩影上,如迢手指翻快,有条不紊的清洗茶盏,替换茶叶。
祈琰整个人呆愣几秒,不自觉身子放松下来,微微靠向椅垫,歪头注视着眼前宁静画面,缓缓扯起一边唇角,荡漾出几分潇洒肆意。
一切,好似从未改变。
“今日可…”
祈琰开口想要询问女子身体恢复如何,不料被一道尖锐声音打断。
“皇后娘娘驾到”
祈琰的嘴角有一瞬凝固下去,接着恢复到从前的淡定,正在添着茶水的如迢动作也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