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月余,永琪从一开始的楚河汉界,到彻底睡在书房,欣荣使尽浑身解数,就是分不得永琪半分关注。老佛爷的警告,愉妃的数次训斥,永琪都充耳不闻,他像一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禁止任何人靠近。
愉妃觉得自从永琪结婚后,永和宫越来越冷了,永琪再也没有笑过,连话也很少说,他依然恭敬的关心着她的身体,但她再也探知不到永琪的想法,她总是默默安慰自己,会好的,时间长了,永琪总能发现欣荣的好,总能明白,她让他娶欣荣,真的是为他好……
此刻的永琪心烦气躁,他坐在书桌前写字,越练越难安,小燕子变了许多,尽管她依然亲近自己,可是,他就是感觉到他们之间细微的变化,他觉得小燕子对他有了疏离,他每次去看她,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树下,或发呆,或凝视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四大才子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配合的笑着,可永琪知道,笑意不达她心底,她把伤痛都掩盖了,不让人触碰,包括他。
他问过紫薇,紫薇说小燕子情绪已经开始好转,但很少再闹着出去玩儿了,每天雷打不动,坚持去尚书房上课。他也去尚书房外面听过,课堂上静悄悄的,除了纪师傅的讲课声,再没了之前的欢笑声,纪师傅每次提问她,她都对答如流。
她长大了,可是,成长的过程中,她不让他参与,不让他陪伴。
他惊恐的想着,小燕子是不是不爱他了,她要放弃他了……
永琪扔下手中的笔,看看漆黑的天色,换了夜行衣,朝漱芳斋奔去。
小燕子睡了,可她睡的极不安稳,眼角还残留有浅浅泪痕,永琪低头,轻轻吻去那抹湿润,目光贪婪的描绘着她的面容。
待了许久,他为她掖好被子准备离开,却发现小燕子手中捏着什么东西,永琪轻轻拿出,凑着月光细看,原来是一直藏在他怀中的那枚荷包,那里边的画像,想必她也看到了。
永琪的心安定了许多,她没有要离开他。他低头吻了吻小燕子的眉心,把荷包放回她手心,起身离开了。
“小燕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相信我!” 踏着月色返回永和宫,永琪心情糟糕中透着一丝光亮,他内心深处怀揣着希望与期待,期待着转机的到来,他不能让小燕子受委屈。
“你回来了,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永琪从漱芳斋回来,没想到欣荣竟在书房里等着他,他薄唇轻启,冷漠道,“出去!”
欣荣站在原地不动,上下打量着永琪的衣服,问着,“这个时辰了,你该不会是夜探漱芳斋了吧?怎么,你的心上人还在等你吗?” 永琪越发觉得这个女人胡搅蛮缠,他靠坐在椅背上,双眼微闭,对欣荣的话置若罔闻。
“难怪你次次不为所动,该不会是已经有人将你喂饱了吧?”
永琪不耐烦的睁开一只眼,扫视了她一圈,然后又闭上。
欣荣自觉无趣,只好放缓语气,将放在桌上的食盘向他推了推,“这是额娘给你准备的,你每天这么忙,额娘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亲自下厨做的,不要辜负了额娘的一片心意……”
听到欣荣出去的关门声,永琪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端起食盘上的酒饮了几杯。
“福晋,怎么样,五阿哥喝了那酒吗?”桂嬷嬷扶着出了门的欣荣,焦急的问着。
“我放下了,怕太明显,没敢多说,只说是额娘为他准备的……”
言罢,欣荣又不放心的再次追问桂嬷嬷,“你确定那酒不会出问题吧?若伤了他的身子……”
“福晋,你就放心吧,那是暖情酒,会让人欲火攀升,心动难耐,但不会伤及身体,只要泄了火,一切恢复正常,”她四下看了看,覆在欣荣耳旁悄悄的说,“宫中娘娘争宠,为了增加情趣,为了巩固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常用的手段。”
欣荣了然的点点头,放下心来。
永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感觉燥热难耐,烦躁的扯扯领口,喊着,“小顺子,给我倒杯凉茶。”
听到动静,欣荣欣喜道,“他喝了……”
桂嬷嬷推推她,“福晋,你快进去,我去拦着小顺子。”
欣荣不断深呼吸,按耐着扑通乱跳的心,推门而入,她从桌上倒了杯茶走到永琪身旁,“五阿哥,我来喂你。”
永琪抬头看了她一眼,砰的挥手打掉她手中的杯子,无名的火焰烧毁他所有的耐心与冷静,“滚出去!”
“永琪,是我呀!”
再抬头,眼前的人变成明眸皓齿的小燕子,永琪瞳孔放大,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所有的烦恼和疲惫都消失了,只留下纯粹的喜悦。
他跳下床,双手轻握着欣荣的肩膀,开心的问,“小燕子,你怎么过来了?”
欣荣抓着永琪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腰部,头轻轻靠在永琪的肩头,“永琪,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你现在把我当成别人没关系,我相信,今夜过后,你一定会离不开我。”
永琪呼吸急促,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滚烫的手贴着欣荣裸露的腰部,喃喃道,“小燕子,小燕子,”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想要将她紧紧钳在自己怀中。
欣荣踮脚,红唇吻向永琪。
即将唇齿相接的瞬间,永琪突然将她推开,后退几步,他用力摇晃自己的头,不断眨着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
眼前的人从小燕子变成欣荣,不过片刻,又变成小燕子。
永琪努力稳着心神,按压着体内的躁动,一手指着欣荣,肯定道,“你是谁?你不是小燕子!”
欣荣凑前几步,拉着永琪的手,再次放到她侧腰,同时两手搂着永琪的脖颈,柔柔道,“永琪,让我来爱你……”
永琪用尽全力,一把推开欣荣,连连后退,“不是,不是,不一样,不一样……”
他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顾不上其他,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外。
一直守在门口的桂嬷嬷没想到永琪会突然出来,她壮着胆子拦着永琪,看了一眼房内跌在地上的欣荣,急切道,“五阿哥,您不要走,福晋会服侍好您的,她能帮助您……”
“滚!”
他踹开桂嬷嬷,奔向院中,他急需清醒,看到院中种着荷花的大水缸,他没有犹豫,直接跳了进去。
清凉的水没过全身,永琪的意识终于不再模糊,体内的燥热一点点褪去,他心有余悸的靠着缸壁,无比庆幸,幸好,幸好那天晚上他去了漱芳斋,也幸好那天,他跟小燕子都处于极度痛苦中,丧失理智下,他触碰了她的腰背与……,他羞耻的不敢再想,尽管那个地方无数次在他脑中回荡。那晚是那么美妙,每一处,每一丝感觉,永琪都铭记在心,数次回味,刚刚他碰到欣荣的腰,立马察觉到不同,她怎么可能代替小燕子呢?
永琪在缸里足足泡了半个时辰,久到桂嬷嬷都慌了神,她急忙跑到柴房,把小桂子小顺子放出来,“快,快去看看五阿哥,他在水缸里泡了这么久,会感染风寒的,快去啊……”
小桂子小顺子赶忙跑到水缸旁,把永琪扶出来。
一个去提热水,帮五阿哥洗热水澡,一个去找常寿拿药。
永琪从盥洗室收拾妥当出来时,欣荣与桂嬷嬷已经在门口跪着。
永琪面色阴沉,犀利冷冽的眼神如刀子般射在主仆二人身上。
自从永琪认识了小燕子后,十分认同她的思想,认为宫女太监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尊严,是以对宫人也十分和善,没想到这份和善竟让桂嬷嬷如此胆大包天。
桂嬷嬷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发抖,此时,她是真的怕了,她怎么能忘了,这是高高在上的五阿哥啊。
“来人,把这个老刁奴打五十大板。”
“饶命啊,五阿哥,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桂嬷嬷的磕头声一下一下敲在欣荣心头,她向前跪行两步,拉着永琪的衣摆,恳求道,“五阿哥,桂嬷嬷这个年岁经不起板子了,况且,况且她是老佛爷派给我的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永琪嫌恶的躲开欣荣,“老佛爷那儿我自会去交代!”
“还有你,欣荣,你们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给我下药,我要休了你这个下作的女人!”
“这么晚了,你们在院中吵什么?永琪,你说什么?你要休了欣荣?你疯了吗?”愉妃在眉儿的搀扶下走到欣荣身边,将她拉起来。
欣荣眼睛含着泪水,哀求的看着愉妃,“额娘。”
愉妃看着眼神中带着哀怨和忧伤的欣荣,心有不忍,安抚的拍拍欣荣搀在她手臂的手,问永琪,“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大半夜在这儿大呼小叫的?”
“呵”,永琪冷笑一声,“您挑选的好儿媳,竟敢在这个老刁奴的唆使下给我下药,我明日便禀告皇阿玛,我要休了她!”
说完,他向旁边的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愉妃从未见过儿子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也顾不上桂嬷嬷的哀嚎声,直盯着欣荣的眼睛问,“永琪说的可是真的?欣荣,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若伤了永琪……”
“额娘,不是,欣荣没有下药,只是一壶暖情酒,欣荣也是为了早日达成您的心愿啊。”
听到是暖情酒,愉妃松了一口气,劝着永琪,“永琪,只是暖情酒,不过是调情助兴的酒而已,你迟迟不肯圆房,欣荣也是没有办法,再拖下去,她没办法向老佛爷交代了。因为夫妻间的小情趣要休妻,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永琪突然觉得,永和宫的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他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一刻也不愿在这令人厌恶的环境中多待,他转身离开,决绝坚定。
永琪眼中的冷漠与失望让愉妃慌了,她连声呼唤着永琪,“永琪,永琪,你去哪儿,永琪,你回来……”可是,她的儿子再也没有回头,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