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飘零久（三）

花开忘忧，愿你无忧。

周深把思念和遗憾从心里捧出来，掰碎了，揉进歌里，每唱一遍，他就离那些回忆近一步，他多想就这样去到乌克兰，再在老师的墓碑前点上一颗小小的蜡烛，当作长明灯，照亮老师风雨交加的晚年。

可是他做不到了。

当周深收到《花开忘忧》被选上春晚的消息时愣在原地呆住了。在一次又一次彩排忍不住哽咽之后，他把歌词改掉了。

亲爱的老师，这是我们合家团圆的日子，我必须要笑着在台上把这首歌唱完。

对不起。

也是这首歌，周深成为春晚舞台上罕见的现场直播真唱的歌手。

在联合国活动结束后去酒店的路上，车上的音乐文件不知道为什么播着播着就跳到了《不说话》。

周深愣住了，张铭见他脸色不对就想换掉，但是却被周深制止了。

他已经很多年不敢听这首歌了。

当那个乌克兰裔俄罗斯籍的工作人员向他提起老师，向他说起利沃夫那些漫天飞雪的夜晚，说起他伴着维多辛斯基的歌声长大，在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时一度非常遗憾……然后注视着他，拍拍他的肩认真地说，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学生和他一样优秀。周深错愣了许久，才记起该礼貌地回答谢谢。

周深看着窗外的异国街景，虽然早已泪流满面但是心中却是从未有的轻松。

老师，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和您坦然地道别。您的孩子没有忘记您的教诲，仍然会一遍遍地歌唱——

它如同我的生命。

周深很少做梦，许多年，他甚至希望老师入梦，哪怕是责备他放弃了歌剧也好，只是希望能在梦里再见他一次，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过。

或许是异国他乡让他怀念起青春，他竟久违地梦到了大学时候的生活。

他梦见了维多辛斯基对他说：“小查理，你真的很棒。”老人脸上难得带着那样明显的笑容。

哭着醒来，方知是梦。周深看着天花板呆愣了很久，才极不情愿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周深想起那一年毕业的时候，他在临走之前和老师的对话。

“您待我这样好，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回来唱歌剧。”

“呃，除了这个呢？”

“那就好好唱歌就够了，什么时候如果你还想回来学歌剧，我愿意继续教你。”

“……那您这次可不要像之前那样让我求您那么久了……老师，如果有机会，我想邀请您来中国，我带您去吃中国的美食……这里的东西真的太难吃了……”

现如今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呢，周深喃喃自语。

可是没有回答了。

当年那些一点一滴的恩情如今终究是算不清还不完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唱在歌里，藏在心底。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全文完）

这一篇的灵感来源于一位大大写的关于深深和维多辛斯基的文，但是我找不到那位大大的文了，也不记得是哪位大大写的了，实在抱歉，挖矿中看到时光音乐会里他回忆老师的那一段，看着他在镜头前红了眼眶，老师应该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几个月前的云边有个小卖部的插曲也勾起了许多回忆，所以才有了这一篇文，但是关于维多辛斯基的个人资料真的太少了，所以这里面有虚构成分，很大的虚构成分，仅为作品服务，不要当真啊补药当真。

谢谢你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