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青鸟

青府，

后院郁郁葱葱，千万翠竹似刀剑般直冲云霄。一个小女孩手持双刀，轻盈跃步，蓝绿的长发随着一回一转飘动，手中双刀灵动，透出些霸道刚烈。刀柄一如成熟的翠竹般墨绿，各印一朵梅花。刀气与竹林交相呼应，翠色浸染，手中刀劲力如新竹般冲天而起。

这小姑娘，正是梅花十三。

忽然，十三感知到什么，向远处眺望，看见一道紫色身影。

“大哥哥！”

“十三，专心练剑，”青凤的声音远远传来。

十三很听话，继续卖力练习。

……

“我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柒道。

青凤不语，等他下文。

“……我想借你的青鸟一用。”

“当然可以，”青凤毫不犹豫。

柒没想到青凤答应得这么痛快，觉得奇怪，“你总不会平白无故借我。”

“为什么不能？”青凤淡淡道，眼睛却看着练剑的小徒弟。

柒定定地看着青凤。

“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青凤察觉到目光，回看柒一眼，平静地说。

柒不再说什么，转而看向努力练剑的小姑娘。

看着十三劲头十足的样子，他神色一动，略一思索，走了过去。

……

十三练的差不多了，气喘吁吁地放下刀。

一转身，那紫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自己背后。

十三有点被吓了一跳……这哥哥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柒弯下腰，“你什么时候拜的师？”

“一年前。”

“一年练到这个程度，还不错。”

哥哥这是在……夸我？

“我以前就有偷学过点剑法，”十三眨巴着眼。

她忽然觉得这个哥哥似乎没那么冷漠了，虽然他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她不由得胆子大了点。

“我想要变强，以后打败所有的男人！”十三忽然干劲十足地说。

这话也许会让很多人觉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一个小姑娘对一名男子说这样的话，未免显得古怪，叫人觉得好笑。

但柒听了这话，看到小姑娘认真的眼神，却是生不出任何嘲笑的心思。

他知道十三不只是口头一说。

这个小姑娘，想不到有这样宏大的目标……柒心道。

“哥哥，你这么厉害，是怎么做到的呀？”

怎么做到的？

柒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从小流浪，失去所有亲人朋友，被用一种养蛊的方式培养成刺客，完美的刺客，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好友兼同门……如今更是成为了最年轻的暗影刺客……

到头来，他只不过是为了活着。

他没有选择，只能不断变强，才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丝怅然和惭愧。

“……你好好练剑吧，”柒沉默良久，只说出这么一句话，直起身离开了。他还要尽快赶去梁城。

……

夜，漆黑如墨。

柒坐在青鸟背上，看着天空。

天很清澈，像一汪平静的海，那满天星辰便像是粼粼波光。

闻说，人在夜空之下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这话一点不错。日间的天空是没有这样的效果的，虽然都是同一个天，但那白日的天塞满了吵闹的光晕，只显拥挤。只有夜的天，才是辽远空阔的。失神地望天，就会就会不免觉得自己是这天的海之中的一只小船。黑夜的天似乎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灵魂在点点星尘间飘摇不定，在这缄默的海中迷失。海平静得隐隐让人恐惧，因为感觉只要这海泛起一点涟漪，自己就一定会被打翻，那小小的船也要沉入海底。

柒从未这样看过天。

然而他似乎喜欢这样的天。

即使这夜空是宏阔无情的，至少好过那血天。

他曾一度感觉天是血色的。那漫天血红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在现在一看，天仍然是那记忆深处的天。虽然他童年的记忆模糊不清，但他能肯定，那时的夜空也是这样的。

以往他都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任务，没有心思想别的事，现在在青鸟背上，倒是难得让思绪漫无目的地飘一会儿。

那颗日日夜夜为杀戮而奔波操劳的年轻的心，却似乎在这毫无温度的夜空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