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得很。
穆子月，他的亲姐姐，恨不得他赶紧死，怎么可能来看望他？
眼见对方哭的满目通红，撕心裂肺的模样，慕子序的嘴似乎没那么硬了。
“行了，别装了。”崔晚聆推了推他，“想进去看就去吧。”
“不去，懒得看她装模作样。”
说不定慕子月来是为了阴阳怪气的讽刺他，来看他笑话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慕子序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还是悄悄用余光看着病房的方向，不自觉的留意那里的动静。
崔晚聆眯着眼睛瞅了他一眼。
死小子，真装。
她坐到一个无人的塑料蓝色椅子上，写起要上交的报告。
忽然，一颗光秃秃的脑袋伸了过来。
“丫头，你写的什么呀？”
面目苍老，满脸皱纹，一嘴黄牙的老人家双手插在病号服的衣兜里，探着头看着崔晚聆手里的本子。
他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好奇，缓声再次问道:“你也生病啦，什么病啊？”
“哎呦，年纪这么轻，吃外卖吃的吧？那东西不能多吃呀……”
崔晚聆没说话，她上下打量了下对方，随即起身远离这里。
老人家不明所以，又追了过去，“你咋躲着我呀？”
“哎呀，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远处，女护士急匆匆跑过来。
将老人家胳膊扯住，护士有些不耐烦，“李大爷，你癌症化疗刚结束，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大爷愣了愣，随后指向崔晚聆所在的方向，“聊天呢，我俩……”
“别胡闹了，哪里有人啊！”
说完，她半是哄半是骗的把老人家带走了。
崔晚聆揉揉眉心，深深叹气。
这老人家生气不足，体质弱的不止一点，自己要再离他那么近，接触了她的鬼气，怕是他活不过今晚。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崔晚聆抬眼看去，就看见有好几个护士和大夫飞快窜入慕子序的病房。
而刚刚还在病房外的鬼魂慕子序不见了。
她立刻来到病房前，还未进门就看到令她极为震惊的一幕。
慕子序的姐姐被护士们赶出病房，而房间内护士们正满脸凝重的配合医生的指示，对慕子序的肉身进行急救。
只是仪器上的数据，不容乐观。
明明生机已然渐渐恢复，却不想仅仅几分钟就变成这样。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子序他自己。
“你疯了？”崔晚聆一把握住男人的手，强硬掰开他束缚在自己肉身脖颈处的手。
慕子序用极大的力气了，仿佛死意已决。
“你不想活了吗？这是干什么？”崔晚聆怒气冲冲的甩开他，质问道。
床上，慕子序的肉身已然苍白的毫无血色，就像被抽干了所有血，只留下一具躯壳。
“为什么，我也不明白。”慕子序喃喃自语间，狭长的眼眸愈发失神，仿佛整个世界在他那里都失去了颜色与温度。
他就像一叶扁舟，于激流中独自前行，被随之而来的狂风骤雨捶打的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即将靠岸，又在前一刻，骤然分崩离析。
“我想活着，你们为什么都要我死。”
“我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到底凭什么？”
崔晚聆喉头一哽，她沉默片刻，这才说道:“人，每一世的长相，性别都不相同。”
“胡袅袅姑娘，把你认错了，这个事情地府会负责的，如果……如果……”
她不知还能说什么，劝慰的声音戛然而止。
投胎转世，并非男人投身男人，女人投身女人。
而是根据投胎时选择的人家和婴孩在腹内成型的模样定的。前世是男人，下一世可能是女人。上一世是绝色美人，下一世可能会丑陋无比。
所以胡袅袅不能从容貌上来判定慕子序是否是前世害她一家的恶人，只能从生死簿上的因果来找人。
也正是如此，胡袅袅才坚定的要慕子序死。
为此，不惜投入畜生道。
只是，她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么喜欢慕子序的荣婆为什么要帮胡袅袅复仇呢？
“不是她，我说的不是她……”
崔晚聆愣了下，“那你说的是谁？荣婆吗？”
慕子序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偏过头，抬手指向病房外。
“我说的是，她啊……”
崔晚聆顺势转头，恰好与那女人微微眯起，满是恶意的眼睛对上。
而她，正是穆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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