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岚索性话头一转:“今年‘走仙途’,不知李姐姐做何打算?”
“听闻三日后则是动身之时,我已替肖肖备了行囊,你家江陆去不去?也好让他二人路上相照应。”
程岚:“这等游山玩水的机遇,江陆几月前便不俟终日,他哪会安心读圣贤!”
两人谈笑津津,推杯换盏,以茶代酒,不多时,江府宾客渐稠。
待到将近晌午,日头已上三竿,满堂宾客落座。宴席之上觥筹交错,八方之客谈天说地。
李桃花出言奇道:“江陆为何还不至?”
程岚微微蹙眉,嘱咐身后一人:“向东,你去叫少爷。”
闻声,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转身而去,一路经百转千回奔向后院厢房,横穿于往来端茶送水的仆人与府上赏春花之宾客间,边跑边高声:“少爷!少爷你快来!”期间跌跌撞撞掀翻了几人手上成沓的果盘,惹人频频侧目。
临院中,尚无人应。向东已是气喘吁吁,“碰碰”扣了几次门,扯嗓子道:“少爷,醒醒!”
一门之隔,屋中安静如故。
向东双目一转顿然福至心灵,抄起院里水坛边侧躺的扫帚,“轰”得朝门拍上去。这声震得木门欲四分五裂,内里扑簌簌一阵筋骨俱断。
向东立于院正中大喊:“少爷,你怎么这般都不醒!”
“少爷,再过会儿宴席便结束了!”
“少爷,你再不来,向东可要踹门啦!”
屋中犹静。
说时迟那时快,向东已摆出备战之姿,心下默数三秒,猛然提气,拔腿而上。刹那一脚既出,木闩碎裂殆尽砸落于地,房门随声乍然栽倒,扑身向前,溅起满地尘。
飞尘消散时,见屋中凌乱非常,入眼笔砚纸张乱七八糟,经书古籍尚还散落一地,床榻之上被褥不整,而原本塌上之人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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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仙城里,仙道茶堂最有名。
茶堂之中,说书先生白须银鬓,素袍在身,正坐堂前长案后,右手持一雪拂尘,自号“孙半仙”。
茶堂人已满,约莫沾了些“走仙途”的光,外来客赶程时总会寻一处落脚歇息,于是茶楼酒肆成了不二之选,近月以来不论何时都热闹非凡。
茶堂人语纷然,孙半仙手中起落,惊堂木之声穿过晌午春光,一同细柳和风吹去了几万里外。
于骤然寂静的茶堂里,孙半仙嗓音嘹亮,气出丹田,颇有振聋发聩之势,端了副高深莫测犹天仙之姿态,只徐徐道来:“书接上回……二十年前天雷滚滚,福禄州永夜海血浪滔天……”
“想当年,永夜海之宴乃仙门百家庆功之盛宴,众人周知,二十余年前旧天下曾有‘魔物’乱世。‘魔物’是为诡法怨气而造就,有控人心神,噬人心智之危害,修习之士触之恐将走火入魔,寻常人等遭其殃及则寿命不久矣。而当年无人曾料想‘魔物’散布之速度如此可怖,一时间三州之人遇飞来横祸,尸横万里,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