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航去裴青那是两天后的下午,他推门探头的时候,看到裴青坐在钢琴前拿着笔正在纸上划拉。
樊航轻声叫道:“裴老板。”
裴青回过头,看到是樊航,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说道:“进来吧!”
樊航进到店里,环顾了眼店问道:“怎么挂那么风铃?”
说着伸手去碰头底的铃铛,裴青转过身微笑的回道:“因为风一吹就会响。”
樊航看向裴青,他的眼睛正看着风铃,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樊航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在他心里大概知道,这句话是有深意的。
樊航绕到他身旁说道:“裴老板,言柏舟说。”
“来,刚好来听听我刚谱的曲,我听着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又不知该怎么改。”裴青指尖弹了弹手里纸打断了他。
樊航摸了摸头,腼腆的回道:“我不会啊!”
裴青温柔的说道:“不打紧,用你对乐感的理解听一下。”
说着裴青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樊航接过看了一遍,朝他点了点头,裴青便开始弹了起来。樊航跟着他的琴声,看着纸上的五线谱手指在一旁打着节拍。
一遍过后裴青偏头问道:“怎么样?”
樊航抿了抿嘴,指着其中一节说道:“裴老板,你把这里再弹一遍。”
裴青看了一眼,将樊航指出的那两节又弹了一遍。
樊航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个地方可不可以换降?”
裴青看了看,突然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他急忙按照樊航的意思修改了一下。弹完后他笑道:“你果然很有天赋。”
樊航不好意思的笑道:“裴老板说笑了,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裴青到也没继续跟他寒暄,接着说道:“来,我们继续第二段。”
这个下午裴青弹着琴,樊航站在一旁拿着纸和笔,一边商量一边改。在太阳落山时,裴青拿着改好的曲子好好的弹了一遍,樊航站在一旁闭着眼甚是享受。琴声止时,樊航睁开眼睛笑着说道:“真好。”“哪里好?”
樊航想了想回道:“这种带着些许国风的曲子,有气势却也不突兀。听着让人深在浮世中,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裴青站起身,问道:“小樊,你可有偶像?”
樊航点了点头,特别认真的答道:“方锦龙老师。”
裴青像是有些惊讶,说道:“你这个年纪的人,我以为会是哪个流量明星,没想到会是艺术家方锦龙老师。”
“嗯,我虽不会琵琶,但很喜欢国乐,方锦龙老师做为国乐热潮的风云人物,值得学习和追捧。”
“将来有机会带你亲自去见见他,方老师不仅国乐玩得好,人也特别有趣。”
樊航激动的说道:“真的吗?裴老板你跟方老师相熟。”
“谈不上多熟,但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见过几次。”
樊航内心激动不已,他一直以为裴青只是个卖乐器的,不曾想人家只是低调罢了。这样一想江旭当初所做的决定的确是值得的,如此有音乐才华的人为了跟爱的人在一起宁愿守在这个店里。江旭能跟这么优秀的人一起生活还被他爱着,于他而言应该是最幸福最幸运的事了吧!
裴青郑重的说道:“小樊,让你看店屈才了,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工作室。言柏舟那小子,以前怎么没跟我说,你有这样的天赋。当什么警察,跟着我搞音乐吧!”
樊航羞愧的摆了摆手说道:“裴老板你言重了,我这半吊子功夫,在你面前那是班门弄斧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你有空就过来,除了这里,我中信还有个工作室,那边还有几个同事,改天带你过去看看。我平时喜欢待在这里,因为这里安静,适合创作。”
樊航有些局促的问道:“啊!就,就这么决定了吗?”
裴青急忙说道:“哦,对了,薪酬方面你自己看着开,往后像今天这种跟我一起完成的作品,你都可以拿钱。”
“不是,裴老板,我酒吧那边。”
裴青打断他道:“我明白,那边你也得有个交待,你唱完今年,过完年后就不要去了。年后团里刚好有个培训,你过去学习学习,对你有好处。还有,以后就跟着同事一起叫我裴老师吧!”
樊航点着头叫道:“哦,好裴老师。”
裴青温柔的笑了一下,樊航受宠若惊,还有些难以置信,音乐一直以来是他灵魂深处的寄托。从小到大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他只要抱起吉他,就都会忘记,音乐一直在无私的慰籍他。他没有受过系统的培训,像言柏舟所说只是凭着自己的悟性在自学。
这一下午的相处,樊航认识到,裴青的确是个很有才华的音乐人,能有机会跟着他学习,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当警察说得大义一点是为别人,但音乐是为自己,于是两人握手达成共识。
当晚裴青给言柏舟打电话说起这事,言柏舟欣喜若狂。听着裴青对樊航的肯定与夸赞,他内心无比自豪。放下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总觉得这事必须要找人分享才行,然后便挨个打电话给姜宽,薇薇,而那两人并不是很愿意听,因为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临近春节,不到半个月又要过年了。樊航准备下班去办公室找穆老板,递交辞呈。唱完最后一首,他收拾好东西便去找穆老板。在办公室门口敲了好一阵都没有反应,这时路过的服务生看到他,说道:“樊航,你找穆老板啊!”
“嗯,好像不在办公室,你看到他了吗?”
服务生回道:“老板昨天出差了,你要有事打电话给他吧!” 说完服务生走了,樊航拿出手机拨过去,电话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无奈他只好收起电话,喃喃自语道:“怎么电话还打不通了,算了,反正离过年还有十多天,等他回来再说吧!”
接下来几天,樊航白天去裴青店里,晚上去酒吧唱歌,下班都会去办公室看一眼,老穆一直没有回来,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言柏舟坐在办公室嘴里咬着笔,一手撑着头,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嘴里的笔掉到桌上,他身子坐正朝门口叫道:“姜宽,姜宽。”
姜宽着急忙慌的推开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言柏舟朝他招了招手:“把门关上,我有事跟你商量。”
姜宽关上门,坐在沙发上问道:“案子有进展?”
言柏舟起身向沙发走去,挨着姜宽坐下说道:“没有,私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姜宽一副见鬼的样子问道:“又有情敌了?”“不是不是,是这样的。”两人表情严肃的合计了一下午。
这日周末,樊航照常在店里帮忙,他仔仔细细且小心翼翼的擦着每一件乐器,裴青在一旁调钢琴,瞟见他认真的样子,笑着调侃道:“小樊,自从你来了,这店里的乐器都要擦秃噜皮了。”樊航笑着回道:“明珠蒙尘可就不好了。”裴青听着笑出了声,直起身子叫道:“别擦了,你过来,我教你调钢琴。”樊航将抹布放在一旁,正准备过去,店门推开了。樊航刚想说欢迎光临,见是薇薇笑着叫道:“薇姐。”
裴青放下手里的工具,笑着道:“哟,稀客啊!小薇怎么来我这了?”
薇薇歪着头乖巧的叫道:“裴大哥。”
裴青擦了擦手,摸了摸了薇薇头顶:“回来这么久,都没见你来看看我,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薇薇嘟囔着嘴回道:“你艺术家喜欢安静,我这不是怕扰您清静嘛!”
裴青笑道:“那今天怎么过来了,就不怕扰我清静了。”
薇薇指着樊航道:“我来找樊航的。”
樊航惊讶的说道:“找我?薇姐,找我干嘛!”
薇薇伸手拉住裴青的衣角,撒娇道:“裴大哥,能把樊航借我一下午吗?我想让他陪我去参加一个活动。”
裴青笑着回道:“我无所谓啊!小樊愿意就行。”
薇薇也没征求樊航意见,拉着樊航就往外跑,边跑边说:“谢谢裴大哥,我以后肯定常来看你。”
樊航急忙叫道:“裴老师,那我先走了。”
裴青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出门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调琴。
樊航被拉上车,才得出空来问道:“薇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们公司年会,宽宽要上班没空,我看着就你离得近,所以你陪我去。”
“你们公司的年会,我跟着去不太好吧!”
“你是家属,而且有抽奖,说不定你运气好能抽个头奖呢。”
樊航笑着回道:“我从小到大运气最差了,五块钱都没中过,你这怕是押错宝了。”
薇薇打着火,将车驶入马路,说道:“不中奖也没关系,年会就是好吃好玩,还有很多美女帅哥哦!”说着朝樊航挑了挑眉,樊航调侃道:“你不怕宽哥吃醋啊!”
“我才不怕,你以为谁都像你家那位,整天泡在醋坛子里,看谁都像情敌。”樊航想到言柏舟每次气急败坏吃醋的样子,只觉好笑。
两人很快就到了会场,停好车樊航一路跟着薇薇进了大会场,堂内灯光闪烁,金碧辉煌,不禁感叹道:“薇姐,你们公司好气派啊!”
薇薇接过礼仪递过来的胸牌,漫不经心的回道:“哦,是吗?没太注意过。”
樊航转着脑袋看着大堂,薇薇将胸牌递给他说道:“走,进去吧!”
樊航接过胸牌挂在脖子上问道:“原来你是做酒店行业的。”
“餐饮,酒店都有,今晚你好好尝尝这里菜,那才是一绝。”
樊航点了点头说道:“嗯,果然是豪无人性。”
薇薇问道:“我哥没带你去过他们家公司吗?”
樊航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下次让他带你去,他家虽然比不上我家,但做的东西厉害。”
樊航好奇的问道:“他们家做什么的?”
薇薇超大声的说道:“航空母舰。”
樊航震惊的看向薇薇,接着她小声的笑道:“的配件。”
说完哈哈大笑,樊航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完薇薇认真的说道:“不过也很厉害了,比起我们这些虚头巴脑的生意,他们那可是科学家,为国家做贡献。”
樊航点了点头,薇薇拉过他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两人入座后,薇薇忙着跟公司里的人寒暄,樊航也没有认识的人,坐着有些无聊,就到处走走看看。一名穿着得体,容貌气质相当出众的女人,端着一杯香槟向他走来,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好,我是公关部总监,Tina。你看着很陌生,是新来的吗?”
樊航立马礼貌的朝人点头示意:“我不是你们公司的,我是陪朋友来的。”
Tina笑着从身边过去的服务生手里端过一杯香槟递了过来,说道:“看你气质不凡,不知是做哪方面工作的。”
樊航接过香槟,道了声谢谢,腼腆的回道:“我还在上学。”
Tina哦了一声,优雅的举起杯子,说道:“我敬你。”
两人碰了一下,各自小抿了一口。Tina放下杯子,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说道:“这是我的电话,希望你可以联系我。”说话间双眼泛着流光,樊航看了一眼急忙撇开了眼神。
樊航没有接递过来的名片,Tina歪着头手往前再次伸了伸。樊航只好两指捏着名片一角,Tina却捏着另一角不放,嘴角上扬的看着樊航,樊航使力从她手里抽出名片。Tina正想说什么,薇薇过来了,樊航如释重负急忙招手:“薇姐,我在这里。”
薇薇一过来樊航立马向她靠过去,薇薇看了眼樊航,转头看向Tina,调侃道:“Tina姐,你这网撒得也太宽了吧!我家樊航还未成年呢。”
Tina不禁一笑,优雅的提了提裙摆,向樊航走近一步,轻声道:“樊航,嗯,名字不错,姐姐记住你了。”说完转身走了,别处两个女孩在叫她,Tina便向那两个女孩走去。
其中一个姑娘看着樊航这边问道:“Tina姐,那谁啊?”
Tina淡淡的回道:“薇薇带过来的朋友。”
另一个姑娘说道:“还能带朋友来,早知道把我男朋友也带过来啦!”
Tina弹了弹那姑娘脑门说道:“你姓郑吗?”
姑娘吃痛摸了摸额头,Tina笑着再次看了樊航一眼,转身对两人说道:“走吧!活动快开始了。”
樊航问道:“薇姐,刚那个Tina。”
“嗨,你别见怪,她就那样,喜欢调戏人,人还是不错的。”
樊航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薇薇叫道:“哎呀,开始了,我们走吧!”
入场时每人发了一张奖卷,服务生将奖卷从中间的虚线撕开,一边塞进箱子里,另一边交到入场人手里。到樊航时,服务生正要撕,樊航阻止道:“我就算了吧!”
薇薇立马从服务生手里扯过两张奖卷,直接撕了,塞到樊航手里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的你也拿着,今晚就全靠你了,樊航同志。”
樊航无奈只好接过,薇薇推着他往前走,然后将撕下来的其中一张偷偷揣进了包里。
两人落座后,薇薇小声在樊航耳边说道:“我去个洗手间,你先坐会。”
樊航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圈慢慢坐满的会场,扫到另一边的时候,Tina正看着他,两人对视上,Tina朝他笑了笑,樊航只好尴尬的回了个微笑。没多久薇薇就回来了,樊航问道:“薇姐,这结束是几点啊!”
“你今晚要去唱歌吗?”
“今天不用,我一周有一天休息。”
“那就不用管了,玩到几点算几点,晚点宽宽跟我哥也会过来。”
接下来将近三个小时的致词表演,一旁的薇薇一直打哈欠,好几次都差点睡过去,樊航看到最后也是如坐针毡。就在薇薇再一次向樊航肩头倒去的时候,礼仪终于抱着抽奖箱上台了。当主持人说出:“现在是今天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请各位将入场时领到的半张奖卷拿出来,我们将分别抽出十个三等奖,五个二等奖,一个一等奖,还有一个特别奖。”
薇薇伸了个懒腰,两眼泛泪的跟樊航说道:“总算开始抽奖了,这一下午真特么难熬。”
樊航看着不禁一笑,说道:“感情你坐一下午就为了抽奖。”
薇薇打了个哈欠说道:“那当然,不是为了这个抽奖,我才不来。”
“多大的奖呀,还能有薇姐你弄不到的?”
薇薇认真的说道:“中奖跟自己买那哪能一样,光凭运气不要实力,想想就很兴奋。”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鼻子说道:“我困死了。”樊航看着她失声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