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陆雨一声,陆婉兮缓步而入,对李墨渊行了个标准的学子礼,“山长,学生今日返回书院,只愿能在山长及诸位夫子的教导下,继续学海无涯,还望山长指示学生后续课业安排。”
李墨渊笑着从书案后走出,招呼陆婉兮坐于靠窗处梨木茶几旁的蒲团上。
陆婉兮恭敬道谢坐下,待与李墨渊一问一答几个来回后,她从衣衫中取出一带有时光痕迹的木匣,双手递给李墨渊,浅笑道:“山长,家父得了一方棋谱送与学生,但学生棋艺浅薄,难以领悟其中真谛。山长学识渊博,若能得空一观,实乃此棋谱之幸。所谓宝剑赠英雄,还请山长笑纳。”
李墨渊平生除了爱四处游历,琴棋书画也是颇为喜爱,且尤以围棋为最,好棋谱自然是他的心头好。
闻言,他自是被调动了兴致,但君子不夺人所好,棋谱自是不能白拿,不过倒可以一观,不收就是。
但在接过木匣,从中取出那天蚕冰丝制成的绢帛,看到《星龙幻谱》四个字后,李墨渊手一抖,绢帛滑入地面。
他忙捡起,轻轻的吹拭着绢帛。
在陆婉兮看来,这山长室中陈设简单,并无名贵摆件,稍显简陋,却处处透着一种宁静致远、淡泊明志的高雅意境。
自然,地上其实很是干净。
待觉得绢帛已无污尘后,李墨渊才是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他越看,一双眸子就越亮。
他腾地起身,想去一旁的棋案之所,这才惊觉穆清扬还在,实在失礼。
陆婉兮适时起身,恭敬一揖,“山长,他日若能得您点拨,能领悟此棋谱之妙处,学生棋艺必有所精进。今日叨扰,学生先行告退。”
李墨渊此时一颗心已全在了绢帛之上,哪里还记得之前打算的只观不收。此时只觉穆清扬十分知趣,微笑颔首,“你如此有心,老夫甚慰。他日,老夫与你一同切磋。”
陆婉兮出门与老仆告辞后,就与陆雨一起径直回到了斋舍小院。
听到动静,陆风与春柳忙从自个房间走了出来。
陆风走了几步停下。
春柳直接快步到了陆婉兮面前,紧张问道:“二郎君,一切顺利吗?”
虽说陆雨的手极巧,她家大娘子现在顶着的,就是二郎君的脸,自入太极宫至弘文书院,未被任何人察觉不对。
可那是山长,是这弘文书院最大的人,应该也是最厉害的人。
陆婉兮灿烂一笑,让春柳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稍安。
大娘子为了求学,可真是够拼的,都女扮男装了。她身为大娘子的书墨婢女,自当更加勤勉,不给大娘子丢脸。
回到前堂,陆婉兮将方才在山长室中情况简单叙述。
春柳听说那棋谱居然是《星罗幻谱》,咋舌之余甚感可惜,“这般珍贵的棋谱,就以穆二郎君的名义送出去了。也不知他日,他会不会念大娘子一声好。”
陆婉兮嗔了春柳一眼,“我要他念我的好作甚?既用了他的身份,他得些好处也是应当的。”
“棋谱虽是珍贵,可再珍贵也不过是个物件。它在山长手中,才算是物尽其用,显现出最大的精妙之处。如此相得益彰,才算不辜负它的珍贵。”
春柳抿着唇,若有所思,好半晌才是明白过来,笑眯眯道:“二郎君,小的受教了。”
一旁的陆雨,忍不住问道:“星罗幻谱有何精妙?”
在未遇着大娘子之前,她需要的就是勤练武功、精进易容之术,以及实用的煮饭缝衣之类。琴棋书画,于她无甚用处,虽不算一窍不通,但也只算知晓一点,就是一点。
陆婉兮娓娓道来,“这部棋谱写于天蚕冰丝编织而成的锦帛上。天蚕冰丝轻柔坚韧,水火不侵。”
“因其用金粉与古树混合的汁书写,棋谱上的字迹,不仅色泽鲜亮,且历久弥新,永不褪色。”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每一步落子都似在星空中开辟新的轨迹,引发无穷变化。犹如置身于迷雾重重的迷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