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兮一回到自己的青扬院,就只想往床上躺。她勉强喝了点粥,换了件衣裳,就是沉沉睡去。
待她醒来时,即被秋菊的目周青黑给吓了一跳。
“秋菊,你昨晚做贼了?”
秋菊当下小脸煞白,忙摆手否认。
沈嬷嬷正好进来,笑着安慰秋菊道:“秋菊,大娘子看你眼眶瘀色,是在关心你。”
继而看向陆婉兮,替秋菊答道:“昨晚大娘子睡得不安稳,秋菊心实,一直眨也不眨地守着,老奴想替换着,她也不干。”
陆婉兮心头一暖,忙安抚着脸色刚缓过来的秋菊,“秋菊,我是与你开玩笑,你这丫头什么禀性,我还不知吗?”
此时不过寅时,陆婉兮让秋菊下去休息,没叫夏荷与冬竹进来,在沈嬷嬷的侍候下洗脸穿衣。
一切妥当,沈嬷嬷犹豫再三,还是关切问道:“老奴不知该不该问,昨晚大娘子回来时脸色十分不好,一晚上的也没睡安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婉兮眼里不多的光迅速黯然了下去,她抿了抿唇,闷闷道:“沈府出事了……”
沈嬷嬷在沈府长大,与沈府的感情极为深厚,在陆婉兮的讲述中,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泪水不受控制簌簌而落。
好不容易待到天明,陆婉兮忙带着沈嬷嬷,向着锦绣院而去。
锦绣院内,如阴霾笼罩,婢子、嬷嬷们脸上尽显担忧与惶恐。
“夫人昨晚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一口饭也没吃,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都不许进去。老奴着实是担忧,又不能违抗夫人的要求。幸好,大娘子你来了。”张嬷嬷一见陆婉兮,如见救星。
“沈嬷嬷,你跟张嬷嬷说说话,我进去看看阿娘。”
刚敲了敲门,未及开口,就听里面传来沈静姝沙哑的声音,“我没事,让我静一静。”
待听到是陆婉兮的声音,沈静姝才过来抬起门栓,开了门。
不过一晚未见,无论是沈静姝的面貌,还是她的卧房,都让陆婉兮心惊与难受。
卧房内一片狼籍,如被人入室抢劫。
沈静姝面容苍白且疲惫,眼眶深陷,比之昨晚更显憔悴。
“阿娘。”
沈静姝没有半分神采的双眸里,瞬间蓄满了泪,痛苦而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对沈家?他既然做了就别怕承认,好汉做事好汉当。呸,他陆盛谨就是个孬种,踩着妻族上位。我沈静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她……”
沈静姝怒骂着,咆哮着,直至呜咽着蹲下身去,双臂环抱着自己,犹如受了欺负的无助孩童。
“真是父亲?”
陆婉兮的心如被利刃刺穿,痛得她咬破了下嘴唇也不自知。
她蹲下身去,拥住沈静姝,轻轻拍着沈静姝的后背,想要安慰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父亲曾说过,“人这一生,不可虚过,当为了自己想要的人、事、物去努力奋斗。虽有大丈夫行事可不拘小节,但大事大非却容不得半点含糊,万不可行差踏错。人生在世,当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他日入土也可坦坦荡荡。”
父亲还说过,“这世间待女子不公,我身为一个父亲,只能多宠着点。只要女儿不走上歪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即使日后不想嫁人,我也会给予尊重与理解。”
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为了升官就出卖外祖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