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陆婉兮回到府中,才发觉只有自个先回了。
也是,以二妹妹的性子,这般名正言顺的机会,自是不逛到日落西山不归家。
回到青扬院,秋菊忙端来水盆,冬竹则拿来衣衫。
陆婉兮洗手净面、换上干净衣衫,重又精神奕奕。
陆婉兮移步至窗边塌上,一手拿着话本子,一手取着漆盒中的小零嘴,只觉惬意无比。
只是,这份惬意未及传递至四肢百骸,就被春柳的声音给打断了。
“大娘子,二郎君来了。”
陆梓安虽是柳姨娘所生,但乖巧知理。论起颖悟,陆婉兮觉得,比起自家阿兄陆梓谦,更胜一筹。
当然,这话若是传到府中其他人耳中,必只当玩笑听之。
无他,不只是陆梓安今年十一,而陆梓谦已是十七,年龄上已有差距,更是因为陆梓安一直在藏拙。
陆梓安站在卧房门口,并未迈步而入。
自陆梓安七岁起,他便只在府中几位姐姐的院中等候了。也是他与陆婉兮亲厚,才会入得厅来。
陆婉兮起身走近,见他眼圈微红,一边带他坐在厅中茶桌前的月牙凳上,一边关切问道:“梓安,你这是怎么了?”
陆梓安神情恹恹,欲言又止。
陆婉兮也不催促,只是给他递着凉茶。
三杯凉茶下肚,陆梓安才带着几分委屈道:“大姐姐,梓安想骑马,想跟父亲、阿兄一起去骑马。”
稍作沉吟,陆婉兮道,“父亲与阿兄,现在骑马去了,但没带上你。”语气肯定,并非疑问。
陆梓安瞪圆了双眼,但旋即想起自家大姐姐的聪慧,便低低道:“马术课程,书院里教授过理论知识,但看到马,真正骑上去,只教授过一次。虽然那次,是马倌师傅带着梓安上的马,带着梓安就跑了一圈,但那种驰骋的感觉,梓安真的好喜欢。”
说到后面,陆梓安的声音已经拔高,音色如破晓的晨钟,欢快且有活力。
陆婉兮没骑过马,这厢听陆梓安描述,心里也生出几许跃跃欲试。
她暗暗叹了口气,书院是为培养文官,若非这是弘文书院,这一次的教授马术机会也不会有。
要想骑马,还是自家父亲或者马夫教授为好。
陆盛谨身为吏部尚书,公务繁忙,能教授的时间十分有限,况且本是文官,一身马术算不得精通。
阿兄陆盛谨的马术,还是李教习教授的。
梓安想学骑马,父亲与阿娘自然会安排,但柳姨娘却会阻拦,说梓安不过庶子,身子也不大好,日后能在父兄荫庇下,做个文官就好,骑马武术就不必了。
梓安虽稍显瘦弱,但身子并不差,骑马完全没问题,陆婉兮并不理解柳姨娘所为。
看着梓安眼中的渴望,陆婉兮不免心里对父亲与阿娘生出几许不满。
在教导梓安的事情上,父亲由着柳姨娘,那是宠爱。
可阿娘身为梓安的嫡母,为何也听之任之?这到底是作为主母的厚道,还是……对梓安的不负责任?
“梓安,大姐姐带你去找父亲和阿兄,我们一起骑马,可好?”
陆梓安点头如捣蒜,咧开嘴笑着灿烂。
可两人只是刚出青扬院,就迎面遇上了柳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