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小白脸

“仙君，您教我武术，那您可以做我师尊吗？”

“我如今已是苟延残喘，只能教你些简单的术法，你不必拜我为师。”

“…可是仙君……我没有爹娘，您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想您做我的师尊…”

“……”

楚晚宁最终还是心软了，大概是这个孩子着实疾苦，也大概是这小院的流苏茶着实合他心意……

楚晚宁想，既然已经决定收这孩子为徒，那自己便要尽到师尊的职责。

墨燃当年修灵核只花费了一年时间，这孩子或许要很多时间，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准，自己已经没有了灵核，现在更是看不见东西，昏昏沉沉的活着，苟延残喘，他剩下时日不多了，恐怕是找不到薛蒙了，倒不如把所学传给这孩子，也以免他无亲无故，白受人欺负。

楚晚宁将他修习时的心得体会和经验全都写了下来，这样自己死后，云霭也可以跟着书上修习。

小院里的生活太过安逸，楚晚宁没事的时候经常会想到墨燃。

云霭经常发现楚晚宁会发呆，虽然他已经没有眼睛了，几乎整天也是面无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就是知道楚晚宁在发呆，每当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楚晚宁周身都会围绕一圈悲伤沉重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想也许跟仙君的眼睛有关吧，所以他从来不会问，只是悄悄的给他端一盘儿糕点，或者拉拉楚晚宁的衣袖，告诉他自己哪里有点不懂，要不然就撺掇小黑去扒拉楚晚宁的衣服。

虽然每次楚晚宁被小黑扒拉回神过后都会脸色发黑，飕飕放冷气，但是云霭觉得那样的仙君比发呆的仙君看起来要好得多，那种悲伤的气息太过沉重，他觉得快要把他的师尊淹没了，那样太令人难过了。

……

师尊…晚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踏仙君偶尔会在夜里惊醒，然后发现自己再次在红莲水榭醒来，怀里抱着楚晚宁的衣服，躺在楚晚宁的榻上。

踏仙君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会慌忙下榻，跑出去到处找人，然后被夜里当值的太监撞见。

“陛下在找什么？”

“楚晚宁呢？楚晚宁去哪儿了？夜里这么冷他乱跑什么，到时候染了风寒又要本座照顾！”

“陛下…楚妃娘娘…不在了啊…”

听到太监战战兢兢的声音，这时候他才会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恍恍惚惚的走回红莲水榭，继续躺在榻上，就这样抱着衣服发呆一整夜。

后来都不需要太监提醒了，他一跑出红莲水榭就会“惊醒”过来，想起来，楚晚宁不见了。

最后啊，踏仙君每次在红莲水榭醒来，都会呆呆的抱着衣服出神，却再也睡不着了，就这样睁着眼到天明，才会放下衣服离开。

……

“晚宁…乖乖的晚宁，明日…本座再去给你买荷花酥、蟹粉狮子头，还有你最喜欢的梨花白…”

窗外闪过一抹明亮，那老太监提着宫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回过头，甩甩拂尘，叹气离开。

“唉，陛下又梦到楚妃娘娘了……”

……

“小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树下方便！”

“你把这里弄的臭烘烘的，师尊怎么休息！”

四月了，那棵流苏树要开花了，这个时候翠绿的枝叶里已经夹杂着嫩白的花苞儿了，楚晚宁最喜欢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像只懒猫儿。

偏偏小黑最喜欢在这棵流苏下上厕所，树根周围总是臭烘烘的，以前他倒是能忍，现在看着师尊白衣飘飘的躺在一堆狗屎里，他忍不了一点！

云霭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即便他比同龄人经历更多，更沉稳些，但在自己在乎的人的事情上还是容易冲动。

那天楚晚宁在院里给小黑撸毛，听见云霭回来的脚步声，小黑从手里冲出去，扑进云霭怀里，结果下一秒他却听见“咚”的一声，云霭被小黑扑倒在地上。接着他又听见他的抽气声，即使非常隐忍小心，但是他如今看不见，其他感官格外敏感，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当下就询问他怎么了。

结果云霭告诉他今天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摔了一跤。

但楚晚宁是何人，从小黑把他扑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若说是以前，云霭没有跟着他练武的时候摔了，他是信的，但现在云霭跟着他学了这么久，能与瞎眼的他过上百招，怎么会打猎的时候摔跤，也不可能让小黑轻而易举的扑倒。

察觉云霭在骗他，楚晚宁立刻拉了脸，冷着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云霭见瞒不过去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就是…就是……我跟他们…打架了…”

“为何斗殴。”

“因为…我…他们抢了我打的鹿…”

一听就又是在撒谎，楚晚宁这下真的生气了。

“云思渺！你还撒谎！”

自从楚晚宁来了这里，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动怒，即便没有召出天问也是气场全开，云霭见他动了真火，立马跪下认错。

“师尊，您别生气，我说实话，是他们在村里胡说八道，说您…说您…”

“说我什么。”

云霭抿了抿唇，过了好久，等的楚晚宁都快没有耐心了才缓缓开口。

“说您……穿着矜贵，说不定…是…是城里

哪个有钱人家养的小白脸，被正主发现了…挖了眼睛…赶出来的…”

……

云霭等了许久，也不见楚晚宁有何动作，心里有些发慌，早知道再说委婉点儿了！

“师尊，师尊我没有撒谎！他们之前确实抢了我猎的鹿，今天我路过棚子，听见他们那样说您，一时忍不住才……”

“师尊，我错了，我以后……”

“今晚将我教你的剑法练会才准睡觉。”

撂下这句话，楚晚宁转身便回了屋。

云霭在地上跪了许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挪动已经麻木的腿缓缓起身拿了木剑在院子里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