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像溺水之人变得笨重不听使唤,意识仿佛陷入沼泽般缓缓下沉。在吞噬了一切声音的寂静后,止不住的心跳气喘开始无限放大,耳边逐渐传来细碎激烈,夹杂甲胄磨地的脚步声,混乱无序,略显急躁,却也愈加清晰。
士兵甲“你到底看清楚没,当真是个小孩?”
家仆乙“真真切切啊,我亲眼见他从侯爷府中跑出来的,再然后就是肩膀中刀的侯爷追赶了出来!”
家仆丙“我也瞧见了,那孩童估摸只有六七岁,头上啊还绑了根长发带,直接从我面前跑过去了,我还以为是谁家小孩迷路走丢了呢。”
士兵甲“你就这么看着刺客跑了?!”
家仆丙“哎呦冤枉啊官兵老爷,这谁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小孩突然出现竟然还是刺杀侯爷的你说是不?”
士兵丁“罢了罢了,那这小孩到底往哪跑了?怎么找了这么久还找不到?”
家仆丙“奇了怪了,我记得是这个方位啊……”
探究的脚步声愈发靠近,孩童颤抖的身子难以掩盖内心的惶恐不安,窸窸窣窣的一阵细响,那群官兵家仆在庭院的草丛杂石堆里摸索了好一阵,终是放弃搜寻这一地带慢慢离开了。但如若他们再细心点,就能发现面前那颗晚桂树层层叠叠的阴影中,便藏着他们一直寻找的对象。四周灯火也渐渐熄灭,他状态好不容易平复,刹那间有只手从后方紧紧攀着他肩膀,力气之大直直要将人捏碎般,心跳瞬间到嗓子眼。
慕声“想死?我就成全你。”
画面一转是自己嗜血略显狰狞的面孔,漆黑瞳孔闪烁着暴力兴奋的光,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终于“嘎吱”一声脆响,手臂短暂失去知觉后是钻心刺骨的疼痛,想大声喊叫却使不上力气。是了,想起来了,当时的他甚至对猎物施加了噤声咒,冷汗不住的往下流,惨白的嘴唇张张合合只能倒吸凉气,感觉到浓重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慕声“别怕呀。”
眼前的慕声突然笑了,配上狠厉的表情却并不能给他增加一点人情味,
慕声“这就给你解脱!”
相比那无尽的苦痛折磨,这一瞬间的死亡竟来的令人无比欣慰。感觉到生命力在缓缓流逝,来不及闭上的不甘眼眸最后一刻是对方漠然的冰冷神色,像随手扬纸屑一样将这躯体扔开,擦了擦衣襟被溅上了的些许血渍,轻啧了声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只余这残破的尸体倒在葳蕤杂草间。风中仅存怎么吹也吹不散的腥味,零星几朵小黄点在空中飘来荡去最后落在地上,浸染在一片殷红中。
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这些亲历场景,走马观花般一一浮现。自以为忘掉,尘封的苦痛,自己的,他人的,全都糅杂在一起,甩不开,如影随形,必将伴随他一生。
慕子期无论是儿时莫名的梦魇,还是手刃他人时的无谓。我都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如果再来一次,我仍旧会这么做,只是……